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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极人臣后(38)

贺兰瓷头皮发麻。

意识到簪子的杀伤力实在不足,李廷扯着她的衣带,半个身子都快压过来了,贺兰瓷大脑不经反应便下了命令,她一把抄起摆在床边杌凳上的掐丝珐琅缠枝大肚花瓶,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砸到了李廷的脑袋上。

一声脆响。

瓶身和李廷的脑袋一并开了花。

李廷瞬间失去意识,头顶鲜血直流。

锋利的瓷片掉的遍地都是。

贺兰瓷瞬间也卸去了所有的气力,她甚至没有力气推开身上的李廷,砸花瓶的胳膊因为用力过猛而渐渐泛上剧痛。

整个房间里仿佛凶案现场,她的白衣上都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贺兰瓷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慢慢发抖。

她扶着床沿,反胃感涌上来,又有点想吐——混杂着兴奋恶心恐惧的情绪充斥着大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贺兰瓷的大脑已经糟糕到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冲击,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晨曦从门扉外射落进来,驱散了一室晦暗。

天青官袍的少年周身盈满了白光,面庞清逸,眉目似画,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陆无忧看着满地的狼藉,神色如常,好似眼前画面十分寻常,反手关上了门,才对她解释道:“我称病没去,方才听见响动过来的,应该只有我听见了……嗯,贺兰小姐,还能动吗?”

他伸出手,嗓音温和道:“我拉你出来。”

第十六章

贺兰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另一只手递过去的。

陆无忧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轻巧地把她从沾满血污的床上托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如何使力的,贺兰瓷感觉自己像一片云朵似的就已经落到了干净的地上。

在她神色空濛之际,陆无忧走过去,并两指探了探李廷颈侧的脉息。

李廷半个脑袋耷拉在床沿边上,血糊淋淋,看起来半死不活。

“没死,还有口气呢,只是昏过去了。”

听见他这么说,贺兰瓷才觉得大脑活泛起来,她动了动唇,轻声道:“……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陆无忧头也不抬道:“这我总不至于看不明白。”他的手移到李廷的手腕间,好像在探他还有几分活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贺兰瓷低声重复了一遍。

“嗯,我是说……”陆无忧语气平淡,“你要灭口吗?”

“……”

贺兰瓷不由看向一脸若无其事说出了不得话的人。

陆无忧眼尾微弯,扬起个笑来:“开个玩笑,闹出人命来也不合适,他还是尽量别死的好。”说着,他手指飞快在李廷的肩颈点了几下,取出一颗药丸,喂到他嘴里,最后又倒了些药粉在李廷的伤处。

李廷身上那些出血口很快便被止住了。

贺兰瓷默默看着陆无忧动作不停,方才还惊跳如雷的心跳声慢慢平息下来,只是手还有些发抖。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多谢了,你……”

是想问,不知会不会连累到他,这毕竟是件极其危险又麻烦的事情,哪怕有一丝可能东窗事发,此刻在这里的陆无忧就会被直接当做她的姘头处置。

——她都能想象出,要是李廷真死了,曹国公府上定会反咬一口,编出一个她和姘头密谋,将李廷约到此处,然后痛下杀手的版本。

毕竟先前传讯的人已经知道贺兰瓷来见李廷了,李廷出事,她必然脱不了干系。

“不用谢我,就算不是你,换成其他人我也会如此,只是恰巧路过罢了,而且……”

陆无忧把李廷的身体靠墙放到地上,看似低头研究着他头上的伤口。

贺兰瓷道:“而且什么?”

陆无忧转眸看她,轻挑眉梢,道:“你要不找个铜镜照照看?”

贴着墙根的圆角柜上还正好有一面,贺兰瓷迟疑地揽镜一照,镜中映出那张她看惯了的脸,美自是美的,只是此刻面上溅射着点点血迹,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瞳孔处还不停地震颤,仿佛惊魂未定,比先前她在二皇子面前装出的模样还要憔悴可怜。

陆无忧幽幽道:“刚才看你一副要崩溃大哭的样子,还以为你被活生生吓傻了。”

贺兰瓷道:“……我哪有要崩溃大哭!”

陆无忧莞尔道:“要不……你先把脸上的血擦擦。”

他说的对。

不然这样光是走出去,估计都会引来侍卫。

贺兰瓷单手从袖底取出帕子,沾着茶水,沉默地擦净脸上的血迹,又理了理长发,但这血衣自然也是没法穿了,想了想,她动手打算把外衫也脱了,可因为砸花瓶的那只手无论如何使不上劲,她的动作显得既费力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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