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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时间为名(570)+番外

参加下葬的都是院里的人,有跟薛梵同一时期出来的修复师老师们,有院里领导,还有听说过薛梵并心中敬重的学生们。

六喜丸子团队的人都参加了,包括程溱。司邵的f团队闻讯也赶到了陵园,穿着正式,手抱鲜花。

江执怀抱薛梵的遗像,盛棠跟在他身旁,几番抬眼去看他,都觉得他虽说平静,可眼里是暗涌着的悲怆。

天愈发的阴沉,他的脸颊也陷在暗影里。这几天他几乎都是不眠不休,但今天薛梵教授下葬,他早早的就熨平了衬衫西裤,刮干净了下巴。

他下巴上有伤,很清浅的一条血道子,刮胡子的时候划到的。

当时盛棠是听见洗手间里有水声,探头一看,江执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水龙头开着,水哗哗的流,他一手拿着剃须刀,一手摊着。

下巴上还有剃须水,有血渗出来,剃须刀和摊着的手上也有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镜子里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无措。

盛棠叹气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剃须刀放一旁,先帮着他清理了手,又清理了剃须刀和他下巴上的伤口,好在只是划了那么一下。

她说,“你手指头都没怎么好呢,沾水要小心。”

江执不说话,目光落她脸上。

她又重新给他涂了剃须水,轻声说,“我没给人剃过胡子,盛子炎平时也都是用电动剃须刀,我就凭着感觉来了,但我觉得至少不能划伤你。”

江执还是不说话。

在她帮着他剃胡子的过程中,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像个十分听话的孩子。

他瘦了好多。

哪怕不用看的,光是摸着他的下巴就感觉到了。

第458章 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盛棠向来觉得,江执穿t恤衫牛仔裤的时候很不羁,穿工作装的时候很严肃性感,穿衬衫西装裤的时候又很矜贵,她喜欢多面的他,唯独这次,他是矜贵地站在她旁边了,可怀抱着薛梵教授的遗像时,她都是心疼。

来陵园前,江执将遗像擦了又擦,沉默的,执拗的。

相框里的薛梵教授是三十几岁的模样,正是一个男人从年轻到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刻,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江执真是像极了薛梵教授,眉眼甚至气质,让盛棠感叹于血脉间的神奇。

墓碑是江执亲自选的,墓碑上的字也是他亲自刻的。

一直以来,他不满于薛梵,怨怼于薛梵,每次提到薛梵他都从不肯叫一声爸。在他心里,那个男人就是薛顾先,他不承认他是父亲,也不承认他叫薛梵。

一个“梵”字,对于薛梵教授来说是无上信仰,是孤注一掷的坚持。

但对江执来说是怨怼,当薛顾先将名字改成薛梵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信仰了。

这是所有人的认为,包括胡翔声。

所以胡翔声曾经跟江执说,没人生来喜欢孤独,但修复师这个职业注定了孤独。顾先他只是执拗了些,可并不意味着他心里没你们。

顾先说过,等儿子长大了,会明白他的这份坚持。

胡翔声后知后觉,总是担忧江执和薛梵的这份父子情。但或许在江执的内心里,他早就原谅了薛梵教授,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怨怼过。

曾经盛棠猜想过江执的英文名,以fan自称,今天看见江执怀抱薛梵遗像的样子她终于能够肯定,在江执的心里,何尝不是也有个“梵”字?

不管是来自他父子情的执拗,还是源于他骨子里深藏着的信仰,这个“梵”字,其实打从上天注定他是薛顾先血脉的那一刻就存在了。

江执曾经问过团队里所有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留在敦煌。

所有人中,肖也的回答最矫情却也最直接,他说,因为敦煌是信仰。

团队里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却都在诠释着“因为敦煌是信仰”这句话的含义。

江执说他没信仰,对于“信仰”这两个字也不屑一顾,甚至他一度表示,职业只是职业,人活着总得做事,吃喝拉撒都需要做事维系。

可在盛棠眼里,他做的所有事和做事的所有态度都跟信仰有关。

所以,他其实是承认薛梵这个名字的。

也所以,他在墓碑上刻的是先父,薛梵。

江执喊了爸,念了他叫薛梵,在心里。

下葬的过程很安静。

念追悼词的时候有人哭了,是些年轻的学生们,虽没见过薛梵,却是被感动的;有人红了眼眶,是胡翔声和团队的人,了解他的坚持,知道他的死因。

江执没哭,眼眶也没红,每个步骤都很缄默,最后就是对于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

陵园又多新墓,这世上对于敦煌的保护者少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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