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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胥赋(40)

作者: 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林之倾掰着手指数罐子,足足二十多罐,这哪是赠礼,分明是打劫,怕是把侯府的库房都给搬空了,连忙摆手婉拒:“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刘伯却只是眯着眼笑,将新茶连同木匣子一并交到李胥手中,弓着腰离开。

“待会儿,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放回库房。”林之倾见刘伯置之不理,扭头朝李胥发令。

“这怎么行,说了侯府新茶随你挑,哪有食言的道理。”

“你可真行!拿侯府的东西作人情。”林之倾喝了口普洱,忍不住又瞥了几眼新茶。

李胥也不恼,歪着头调笑道:“兰若这话未免有些伤人,如今我一无所有,才拿舅父的东西借花献佛的。”

林之倾一愣,心里头不是滋味,借着品茶间隙,偷偷瞄了眼李胥,他正一脸认真,埋头往匣子里装新茶,林之倾看得出神,忽然口中呢喃道:“我……失言了。”

“兰若,你没有失言。”李胥抬起眼帘,与其对视,口中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在我面前,不需要你谨言慎行,循规蹈矩,无论悲喜、愤恨甚至是嫉妒诅咒,你都可以放肆地畅所欲言。”

林之倾脑中发胀,本能般顺势点头,然后一言不发佯装品茶,李胥复又成了平时的玩闹模样,一面不经意地嘱咐道:“接下来时日,我有些事待处理,需与赵府中人打交道,你不喜那些人便不用理会,眼不见为净。”

“归根究底,县主不过是枚棋子,从她身上得不到有用的线索。”林之倾依旧埋着头,声音从热气缭绕的水雾后飘来。

“赵雨婧的祖父乃是我的启蒙恩师,我与赵家渊源颇深,本就该去拜访的,至于文桦寺一事……”

李胥话音一顿,似在思索些什么,眉眼间浮上股若隐若现的寒气,可偏偏嘴角含笑,在朦胧水汽环绕下,竟有种森冷慑人的陌生感。

林之倾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可拨开水雾后,却又是另一张迥然不同的面容,温润如玉,眉眼温柔,仿佛适才不过是她一时眼花下的幻影,她轻咳几声,出言提醒道:“赵家乃皇亲又是权贵世家,梓清你此次回京,少招惹这些是是非非。”

“兰若宽心,我有分寸的,” 李胥不慎碰掉了茶罐盖头,露出里头泛着白色茸毛的茶芽,不禁惊呼出声,“诶!这个茶叶怎么长毛了?!”

林之倾循声,挨着李胥脑袋,往罐里头瞧,茶芽上的确密披一层银色毫毛,她从未见过此茶,觉得甚是新奇。

“这是白毛,一个新茶品种,产自曲江,你怎么如此孤陋寡闻,亏得还在宫中教养长大,真是丢人现眼!”

身后传来严厉的教导声,宛如少时偷懒被夫子抓个现行,低头盯着茶芽的二人俱是一惊,又同时抬头,面前悄无声息站着一人,正是崔子风。

看着二人诧异的目光,他神色微敛,伸手将茶罐盖好,复又沉声道:“你从小作事便莽撞,还敢大言不惭谈什么‘分寸’二字!既下了决心,便不要畏首畏尾,真若是无法收场,还有舅父在呢。”

说罢,崔子风侧过脸,再懒理李胥,一转身就消失在葳蕤蓊郁之中。

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林之倾将沉甸甸的匣子放至膝头,怅惘道:“侯爷真的很疼爱你,真教人羡慕。”

“如今你所羡慕的,今后都会逐一拥有!”

李胥平实浑厚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稳重感,林之倾歪头靠着匣子上,见他撩袍起身,指着她膝上的庞然大物,打趣道:“你要一直抱着这东西吗?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

午后小憩总是时光如梭,二人谈笑间,一日光阴匆匆而逝。

与侯府一派温馨祥和之气不同,赵府近日可谓是剑拔弩张,形势逼人。

李芸儿回府后,试探性的提起联姻一事,不禁遭到夫君的训斥,家翁更是下了死令,她实在不解,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到了他们眼中,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归根究底,不过是欺辱自己乃一介妇孺。

李芸儿痛定思痛,决心不再重蹈覆辙,翌日便回了母家德王府,家中亲友自是知道她脾性,大多只作敷衍之辞,无人掺和赵府家事。

李芸儿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思及一人,她的堂兄郡公李策,一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眼下唯有此人可以利诱之,她不懂朝堂之事,遂约了李胥同行。

次日,日上三竿,三人齐聚酒楼雅间,李策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他脸颊凹陷,双眼青肿浮着血丝,一看便是夜夜笙歌造就的精力虚耗之态。

一见雅间内等候许久的二人,未有丝毫歉意,大剌剌地坐在一侧,一开口犹带着隔夜的酸臭酒气,熏得李芸儿拿帕子捂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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