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6)

“碳生物？”杰深表怀疑。

P又说：“它没杀了我们，说明他根本不在乎，在他心中我们对他不构成威胁……”

“好吧，当务之急是弄清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去哪里。”杰放弃立刻武装夺权的念头，三人先是去重整了行装，而后分头行动。

机械师U去动力室守着，如有需要可以直接物理手段强行停下发动机。P则在仓库、医务室、厨房之间来回搬运，将武器食物医疗品的重要物资都集中到一个最为隐蔽，安全性也是最高的贵重品小仓库。

杰作为船长，负责与怪物接洽。

他谨慎又无畏地走进主舱，就见到那个青蓝色的小家伙坐在他的船长椅上，胳膊支着操作台，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窗外什么都没有，只偶尔划过一道道光痕。

“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是这艘飞船‘野猫号’的船长，之前你见到的红发的人类麦和虫类的S99也是我们的船员。”

听到他讲S99，加宁回过头来看向他。

杰继续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你显然是超人类的智慧生物。我不知道你挟持野猫号想要做什么，毕竟我们是一穷二白的一船人，或许你有想去的地方，但我请求你先带上麦和S99，他们都是非常脆弱的种族，他们在荒芜的星球上难以生存。”

加宁摇了摇头。

“你想要说什么？不会回去救他们吗？”

加宁点点头，指指他们身后星球所在的方向，又摇摇头。

“你是说他们不会死？”

加宁点点头。

“他们还活着？”

加宁又是点点头。

杰长叹了口气，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船员，我的伙伴，我……”

似乎感到无聊，加宁扭回过头去，不再与杰对话，又看向面前的那片虚无，似乎想要看透空间与距离的规律。

杰又上前一步，忽地伸出手来，迅速地刺到加宁脖颈上，那是一根注射器，其中有各类复合毒素，足矣放倒八成宇宙生物。

加宁似是有些恼怒了，伸手揉了揉脖子，扯下已经空了的注射器扔到一边，从船长椅上跳起来，一下跃到杰身上，将他撞倒在地。

未等杰反应过来出声喊叫，加宁便骑到他身上，双手紧卡住他的脖子。很快，杰的脸憋得通红，挣扎也愈发剧烈。

加宁看着他充血的眼珠，歪了歪头，将手松开了一些。

杰大张开嘴喘息，趁此时机，加宁的一只手覆盖到他脸上。

手变得柔软透明，很快将杰的整张脸覆盖，紧密地贴合。杰又无法喘息，大张着眼却无法视物。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到这张手在进一步变形，液体般从他的鼻孔流淌进去，深入鼻腔，嘴也被大量的滑软物体撑开，那物体一股股地涌入他的喉咙。有细软的分支探入到他的耳孔，迅速地挤进去，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无数根细小的触角试图钻进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皮下钻进去，抚摸挤压着他的眼球。

杰干呕着，浑身抽搐着痉挛着，眼前时而发黑又时而闪过一道道银光。

口鼻中的触角分别从食道和气管深入，探寻着触碰挤压着四壁。加宁的“手”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杰躺在地上，高仰着头接受他的灌注。

过了一会儿，加宁自己就停住了。

他歪着头看看自己手下濒死的人类，眼球转动了几下，又将手抽出。

大量的肢体从杰体内收回，重新回到加宁身上，加宁跳到一边，看着在地上蜷作一团，嘶哑地穿着，又咳又呕的杰。他上前一步，杰便爬行着蠕动般逃离开数步，最后终于靠着墙坐了起来，拍了拍身后墙上的某个按钮。

整艘船发出一阵嗡鸣，紧接着模拟重力系统解除，狠狠踹了一脚已经近在咫尺的加宁，在反作用力下弹到舱门出，打开舱门落荒而逃。

加宁在空中悬浮着，先是飞到墙边撞了头，弹开后继续漂浮。他咧开嘴，挥舞着手脚，在主舱内飘来飘去，在碰壁的时候腿上蓄力，弹跳开来。

撞了几次头后加宁抱住船长椅，双脚脚趾抓着坐垫重新坐了上去。他敲了几下操作台，见上面出现几个可选择的目的地，旁边都带着一张示意的小图，加宁翻看了一轮，了解了其上所写数据的含义，选择了最近的一个作为目的地。

第六章

他似乎一直都知道这些东西，可这种“知道”又是离他遥远又模糊的，每当他想探寻这股念头一般的驱使他去做一些事情的动机，这股念头就变得更隐约更稀薄。

像他第一次在水中被麦攻击时感受到的强烈电击，像人类柔软的胸脯，像血泪与唾液的交融，像一望无际更广袤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