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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117)+番外

半夜,床上的施凉突然惊醒,她伸手去摸脸,摸到一点湿意。

施凉去看门,发现门不是关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掩着,她抿了下唇,再无睡意。

恐怕……

很快,萧荀就会带她离开这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内。

他想做的,都能做到。

施凉抬起手,看看手心手背,她是注定要撕下一层肉了。

疼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会有多疼,她能不能忍受的住。

某医院露出风声,容蔚然受了重伤。

他需要卧床休息,那是他无声的拒绝,也是他的自我保护。

容斌不得不接下容氏,忙的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产业越大,洞口就越多,填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被挖出来的。

施凉听闻容蔚然受伤后,心神不宁。

在这个档口上,萧荀说要去国外出差,上车前,他回头看了施凉一眼。

那一眼像是对一个顽皮小孩的宽容,最后一次。

施凉站在风里,觉得今年不正常,四月份的温度竟然跟寒冬腊月差不多,她把手放进口袋里,指尖都冻僵了。

“姐,我怎么感觉……”陈沥沥说,“萧大哥是有意离开的?”

施凉不语,心里乱糟糟的。

她想知道那天两个男人的谈话内容,不能问萧荀,可以问容蔚然,他的心她能看透,不会隐瞒自己。

看她往地下车库方向走,陈沥沥问道,“姐,你要去哪儿?”

施凉脚步不停,“去看看他。”

陈沥沥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也许萧大哥那么做,就是早有预料吧。

究竟是纵容,还是怜悯,仁慈?

陈沥沥走神的功夫,车已经开出大铁门,她拢拢身上的披肩,希望姐姐能幸福。

佣人喊她,陈沥沥回了大厅,看见她的父亲坐在轮椅上,脚边是一个碎碗,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她急忙上前检查,“爸,你有没有烫到?”

曹峰说,“没有。”

陈沥沥让佣人把地上清扫干净,吩咐再熬一碗,她也没多说一句,只是推着轮椅去卧房。

曹峰没来由的问了一声,“沥沥,容振华死了没有?”

陈沥沥一愣,她摇头。

曹峰又挺直了腰杆,人也精神了,像是在靠一个盼头撑着,“他死了的那天,你一定要及时告诉爸爸。”

陈沥沥面露担忧之色,“爸……”

“容振华干的缺德事不少,他会走在前头的。”

曹峰叹口气,又突兀的说,“萧荀怕是要走歪路了。”

陈沥沥的呼吸一紧,立即问道,“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的跟你差不多,”曹峰说,“容氏眼看就要完了,阿凉就没有理由再留在a市了。”

陈沥沥,“你是说,萧荀要带她走?”

“姐是不会走的,她跟我说过,她对这座城市有归属感,以后会一直待在这里。”

曹峰叹息,哪里由的了她。

施凉到医院的时候,碰见容蔚然的几个哥哥,他们都在不同城市生活,也在不同领域有着非凡的成就,跟容斌不同,对容氏的生死存亡没有那么看重。

但施凉依旧不想跟容幕远那几人撞上,她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耳朵里飘进几道对话。

“大哥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爸还在医院,大哥是长子,容氏到了今天这一步,他的压力有多大,别人是想象不到的。”

“我就是觉得,没有什么比家人平安更重要,大哥那么逼老六,过了。”

“要换我是老六……”

声音渐渐消失,施凉洗了手出去,她停在病房门前。

门从里面开了,楚禾哭过了,眼睛还是红的,“你还没敲门,他就知道是你来了。”

施凉和她错开身,走了进去。

背后的门带上了,短暂时间以内,不会有人打扰。

容蔚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施凉。

施凉也在看他。

那种所谓的一眼就是天荒地老,是童话故事,实际上,只过去一秒。

“腹部的伤是你自己弄的。”

施凉说的不是问句,如果是萧荀,那天容蔚然走不了。

只有一种可能,他回去后自己动的手。

“对。”容蔚然说,“是我用水果刀刺的。”

施凉面色如常,声音也是,“药吃光了?”

容蔚然说,“那时候我很清醒。”

施凉依旧不见情绪变化,在压制着什么,“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疯子的行为?”

容蔚然阖上眼皮,面部消瘦,线条越发冷冽,“今天说了很多话,嗓子疼。”

脚步声靠近床前,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臂。

施凉看到他手背的一点血珠,“是萧荀对你说了什么吗?”

容蔚然摸她的手心,“那天我跟萧荀没有谈什么。”

“我们打了一架,他挺可笑的跟我来了几个假设,结果他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了,之后就不了了之。”

只有这些?施凉蹙眉,那萧荀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离开两天?仿佛是在把她推进黑暗前,再让她看一眼头顶的骄阳。

她前言不搭后语,“萧荀出差了。”

容蔚然的表情猛然一变,他改为扣紧施凉,“你说他出差了?什么时候的事?”

施凉观察他的神色,“就在一小时前。”

容蔚然没有看施凉,而是看自己缠着纱布的腹部,他扯动嘴角,“我跟大哥闹翻了,他骂我自私,说我自寻死路,我承认了。”

“但他还说我会求而不得,这一点我不承认。”

施凉听着,心底犹如被塞进来一块冰,再想到萧荀看她的那一眼,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有什么即将发生,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容蔚然低哑着嗓音,“阿凉,我好像走错了一步棋,没有悔棋的可能了,可是我输不起,你说我要怎么做?”

他的眼中徒然迸射出一种可怕的东西,“我们走吧。”

施凉的声音发干,“你都这样了,走的了吗?”

“走的了。”

容蔚然缓缓坐起来,没有血色的唇紧紧抿在一起,“一定走的了。”

片刻后,施凉扶着容蔚然出去。

楚禾在走廊站着,“听说这个季节,繁花似锦,你们如果沿途看到红色的杜鹃花,替我多看几眼。”

她最后说,“一路顺风。”

施凉开车,容蔚然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上了高速,将a市甩远。

☆、第59章

梅雨季节,毛毛细雨总是来的毫无预兆。

车里响着导航甜美的声音,施凉隔着水雾看路况,“你眼睛不酸?”

容蔚然侧着头,目光黏在她身上,“不酸。”

“睡会儿吧,”施凉说,“你醒来的时候,我还在。”

容蔚然掐了一下眉心,他低声说,“我想听你说你在市的生活。”

“没什么好说的,”施凉面不改色,“就是吃饭睡觉,读书写字,考证面试,很枯燥,也很无味。”

容蔚然,“我想知道当年你在被萧荀救下来,到你走出阴影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施凉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我这辈子都走不出阴影。”

容蔚然猝然皱眉。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那时候我问萧荀,能不能给我弄到让我失忆的药。”

施凉说的很平静,“他说世上没有,我不死心,每一年都问,他每一年都是相同的答案。”

容蔚然叹道,“你以前那么傻吗?”

“不但傻,还倔,”施凉说,“有四|五|年时间,我尝试做一些让记忆消退的方法,都没有效果。”

她极短的笑了一下,却让人感到悲凉,“我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记性太好,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那会让她记得回到家推开门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亲人,仓库里发生过的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