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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102)

这两样猜测虽然没有让三人完全放松警惕,但心里总算好过了一些。

倒不是他们对杀马特有什么偏见,而是实在没来得及培养什么友谊,当然也就谈不上多少同情跟怜悯心。

死不怎么熟的人,总好过死自己人。

至于清道夫……这不是还没去吃他嘛。

尽量忽略那些咀嚼声的木慈在床上翻动一下,双手枕在脑后,他脑海里乱糟糟的,沉思片刻后问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我想不通。”

“什么?”已经有点了睡意的左弦趴在枕头上慵懒地出声询问,“趁我睡着之前,给你最后三分钟。”

三人:“……”

他们真不知道是该佩服左弦的神经大条,还是佩服他的胸有成竹。

“管家。”木慈挠了挠头, “你说得没错,仆人跟画家的确都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可是管家完全有能力做到,而且要不是当时反应快,我估计他已经动手了。”

左弦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无聊,只露出了半张脸。

厚重的窗帘没能拉好,漏出些许如水的月光,照在左弦的眼睛上,比冰更冷,比天更蓝,仍旧是浅浅的,像一对廉价却美丽的玻璃珠,透着难以捉摸的光彩。

“你难道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吗?”

木慈努力思索了一下:“这样狂热的人?其实倒是有,一些运动员的粉丝往往会失去理智,就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懂了,他怎么能接受得这么快,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画家?”

“因为他在意的本来就不是画家,而是自己。”左弦直视他,“他认为那些画让人为之疯狂,于是不准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见,画家只是一个容器,安放着他的狂热与迷恋。你以为他将自己当做奴,不,他将自己视为主,他喜爱那些画的疯狂,而琳娜足够疯狂。”

“既然如此,主更换奴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木慈喃喃道:“傲慢。”

人纵然追求着独立自主,可本质上仍然是群居动物,不会完全脱离社会,即便不想建立更亲密关系的当下,仍旧有许多人因为兴趣爱好组建成一个崭新的集体,好寻求认同、理解、交流。

而一旦集体膨胀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对个人产生一定的影响,或因为情感,或因为服从,而庞大的数量往往能够凌驾于个人之上,从寻求认同,到逼迫认同。

左弦淡淡道:“我所谓的不杀人,是指他们的方式更接近人类,而不是怪物。否则在某人反抗的时候,他们就直接把这个不称职的模特干掉了,而不是称赞他的怒火也很美丽了,你说是吗?未来的大学生。”

这让高三生涨红了脸:“我……我英语还没考呢。”

余德明闻声不禁苦笑起来:“这么说来,画家的形象,也是想让我们争风吃醋?”

“是啊。”左弦叹息道,“可惜遇到一群铁石心肠的男人管住了下半身。”

过了一段时间后,令人牙齿泛酸的咀嚼声终于停止,大概是琳娜饱餐了一顿,她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很快就消失了。

而左弦已经睡着了。

三人的神经这时候才稍稍放松下来,离火车到来还有二十几个小时,余德明跟高三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火车,但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早已决定把那辆只在木慈跟左弦口中出现过的火车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这会儿简直算得上是归心似箭。

这时候高三生突然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讨人嫌的话:“这事儿真的就算是完了吗?”

用不着猜,木慈一听这话就立刻想象得到这倒霉孩子在上学期间八成是那种在老师忘记布置作业,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准备放学回家时,突然会在人群里大声喊着“今天的作业是什么”来提醒老师的好孩子。

三人轮流着守了会儿夜,都借机睡了几个小时,直到早上八点都没有仆人推门进来,木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钟摆停在了昨晚的十一点,没有再动。

而庄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就在木慈探头出去看情况的时候,清道夫跟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同时映入眼帘。

清道夫敏捷轻盈的活像一头猫,他从厨房拿了些吃的东西上来,并没有分享的打算,修长的两条腿越过几乎遍布整个走廊的血迹,身姿利落又优雅。

走廊上的血量相当恐怖,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能流出这么多血,而杀马特的房门打开着,门框上有半个血掌印,看痕迹应该是琳娜的。

“庄园里没有人了。”清道夫冷淡道,他可能有点轻微的洁癖,也可能只是单纯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太和善,“阁楼上有怪响,我做了点陷阱,你们最好自己留神点,按照经验,不到上火车的那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