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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164)

除了安神茶,青旅早上还提供自助早餐,有小米粥南瓜饼之类比较常见的早点,厨师则在后头等着给他们煮面。

有过之前的经历,这些寻常朴素的早点显得格外诱人,众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都拿了不少吃的在自己的盘子里,七人找了张大桌坐下来。

老人就坐在绿植边上,晒着太阳,慢慢扇着大蒲扇。

麻花辫喝了半碗凉茶,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靠在宋婕身上,紧紧抱着她的胳膊。

陆晓意掰开馒头散热气,又笑盈盈地转过头去对老人问道:“老板,我们那几个同伴你看见没?一早起来就不见她们人影了。”

“见着了。”老人端着小茶壶,对壶嘴抿了一口,咂咂嘴,斜着眼看他们,模样有点好奇,“一大早就走了,怎么,你们这一群人出来是没商量好啊?”

“噢,这样啊,应该是他们有事提前赶车去了。”陆晓意面不改色,“我们也是临时结伴来旅游的。”

老人却很有生活经验,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哎,那没丢什么东西吧?!”

“没有没有。”陆晓意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来那些死去的人并不是凭空消失,在老人的嘴里,她们是提前离开了,这会儿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七八点退房走人也不奇怪。

在苏醒的那一刻,木慈对老人抱有一种极端的憎恨感,可现在看着他,却又觉得恍然隔世,那些恐怖的情节,惊悚的故事,似乎与这样一位亲切和蔼的老人家毫无关系。

他并不是真正夺走其他人性命的人。

甚至于到此刻,木慈都有些恍惚,他是真的苏醒了,还是在做梦。

陆晓意吃着馒头,对左弦低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左弦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地搅着他的小米粥,瞥了眼一脸菜色的丁远志,这人之前吃吓住了,这会儿喝粥都跟小鸡啄米一样,恨不得把米粒一颗颗数清楚。

大家都有点魂不守舍的,像是还没完全缓过劲来。

他又转头对老人家道:“老板,您对民俗好像还挺有研究的。”

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从蒲扇底下露出来,搁下他精致的小茶壶,蒲扇柄指着左弦点了点,摇头晃脑地笑起来:“你小子啊……还惦着昨晚上那游戏呢,你这人带队是不错,让人挺放心的,可惜玩游戏不来劲,没什么意思。”

游戏?!

木慈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左弦听了也没反应,笑道:“安稳有安稳的玩法,闹腾有闹腾的玩法,游戏嘛,自己玩高兴了就好。”

“这倒也是。”老人点点头,摸摸下巴道,“你们队里那个小姑娘倒是挺入戏的,走鬼林子的时候还说她的人设就是胆小,所以肯定会叫。就是有几个太倒霉了,骰子一扔,人就出局了,说起来,怎么不见她?你们回去没闹矛盾吧!”

游戏……这一切只是游戏?只是骰子……只是出局?!

木慈想起那些尸体,想起艾巧临死前的悲鸣,想起等待着她咽气时的煎熬跟绝望,如同毒虫一般啃噬着内心的痛苦,几乎按捺不住自己。

左弦却抓住了他的手,将木慈死死留在了座位上,面不改色道:“游戏而已,没什么好矛盾的。”

老人“哦”了一声。

“对了。”左弦又道,“老板,以前也有人来玩这种游戏吗?”

“有啊,怎么没有。”老人笑道,“不过来旅舍的人嘛,来去匆匆的,很少人对民俗有兴趣,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我这个糟老头子玩,再说这种东西浪费的时间长,你们之前也就两队人对这个好奇。我还记得第一波是十三个人,第二波嘛,好像是十七个人,都挺多的,第二波那个带队的年轻人我记得姓冷,叫……叫……”

左弦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不是冷秋山?!”

“是!”老人一拍大腿,“你们认识?”

“朋友,这地方就是他推荐的。”左弦撒谎从来不打草稿,笑了笑,“然后呢?”

大概是难得有客人会主动聊天,老人显得很兴奋,跟左弦说了不少自己的事。

原来他年轻时是研究风俗文化的,后来退休闲不住,就开了这家青旅,别看这人年纪上去了,实际上脑子很可能比一些年轻人还要灵活,前几年孙女来找他的书,借地方跟同学玩跑团游戏,老板也是那会儿了解到这种新游戏的。

而且比起一些写好的故事,老人更喜欢自己现场按照风俗编出一个连贯的恐怖故事来。

苦艾酒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道:“老爷子还挺潮啊。”

如果没有人真正死在这个故事里,木慈倒是很想夸赞老人的急智跟知识量,能把许多毫不相干的陋习完美融入到同一个故事里,起承转合,跨越几十年光阴居然都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