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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166)

左弦的烟夹在细长的两指之间,腰杆笔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苦艾酒扶着酒吧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人在我这儿,魂倒是跟人家跑了。”

“呵。”左弦点了烟灰,睨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今天只是服务生。”

苦艾酒耸耸肩膀:“服务生也有人权啊,就算你拿美色当小费,总得让我多看几眼吧,这么魂不守舍的,也太让人挫败了。”

“那是你的问题。”左弦挑眉,“不是我的。”

他向来牙尖嘴利,苦艾酒说他不过,蹭蹭鼻子,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你该不是真打算跟人家处对象吧,我这还没变女人呢,你就变成同性恋了?”

“用不着着急。”左弦扫了他一眼,“说不准下次我回来,你就从苦艾酒先生变成苦艾酒小姐了。”

“呸呸呸。”苦艾酒挥挥手,“不吉利。”

这车上不管真心假意,总是逃不过生死,他们并不是多么深的交情,有些话点到为止,聊两句就算了。

左弦没准备继续回答下去,苦艾酒也没有一箩筐的好奇心要问,到最后两人喝的杯子足够垒砌一个香槟塔时,直接散伙。

木慈在房间里暴睡一夜,随便换了身衣服,顶着鸡窝头往外走,他还没彻底苏醒,哈欠一个接一个,正好遇上左弦在桌前喝水。

这会儿点还早,餐厅里除左弦外空无一人。

木慈走到他对面坐下,眼皮还搭着,睡过头反而更不舒服,这会儿困得厉害,于是抬眼看着左弦。

火车里终日保持在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每个人的服装全凭个人爱好,大多数人其实都穿得比较随意,只有左弦仿佛时刻准备着去走秀,总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相比之下,木慈穿得仿佛建筑工地的包工头,配上一双手套就可以直接去扛沙背砖,不由得自惭形秽,忍不住嘟囔一句:“你穿这样不嫌麻烦啊?这车上也没人看啊。”

对优秀同性的嫉妒心,让木慈的声音酸得冒泡。

“我喜欢。”左弦手边还有一份时尚杂志,扫一眼花花绿绿,都是俊男美女,他平静地翻着页面,“再说,总有想看的人。”

木慈上上下下打量他,于是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看。”

早饭上得一如既往的快,木慈说不上不擅交际,只是他与左弦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那些杂志别说看,他连听都没有听过,如果左弦不士动开口,两人大概能保持沉默天长地久。

这顿早饭后半截就吃得木慈有些尴尬,甚至后悔起自己为什么非要坐在左弦对面来,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像是无端扰了人家清净。木慈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这顿早餐才上来,还没说话就有了三分怯意,可见不是个好时机。

他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干脆端着碗站起身来。

“干嘛去?”左弦终于抬头。

“换个地吃饭。”木慈抬抬手里的碗,“免得打扰你。”

左弦看着他,露出柔和且耐心的表情:“你没打扰我,坐下吧。”

木慈看着他,忍不住犹豫,又听左弦道:“我昨天好像没看见你来吃饭?休息得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木慈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将碗重新放在桌子上,他抿着唇,“之前得吃,到车上后,放松下来,就觉得犯恶心,什么都不想碰,就干脆在房间里吃了几块饼干就了事了。”

左弦问:“那现在呢?”

木慈坦然回答:“想吃点热乎的。”他又扫过左弦那一边,“你呢?就喝一杯白开水?”

“昨天酒喝多了。”左弦道。

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不需要从别人身上套取情报的时候,左弦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的,好像他身体里有个部分能把这些体力储存起来,等着必要时刻供给他上蹿下跳到处作妖。

木慈没有多说什么,他其实并不熟悉这种常态下的左弦,相处起来太陌生,仿佛跟站点里的是两个人,于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面,面条已经有些涨开了,吸饱了汤汁,这会儿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美味。

有些人即使被逼到同一条路上,不得不结伴而行,实际上也不能算是一路人。

最后木慈只是大口把那些面条吃完了,然后擦擦嘴,说了一句:“注意身体。”

打一开始,他们俩就只是关系比较暧昧的同伴,似乎比同伴更多一点,又好像比朋友更少一点,如果左弦不打开心扉,木慈就对他束手无策,这个人的心思太狡诈,难懂、难猜,也难想。

回去的时候,木慈忍不住想——

左弦喝酒?他喜欢喝什么酒?跟谁一起喝,为什么要喝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