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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215)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左弦撩起布的一角擦手,“你还记得疗养院吗?”

这句话让木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疗养院是出现得非常少,但相当可怕的精神系站点。

在左弦的笔记当中,那也许不是他最恐怖的一次站点,却无疑是最复杂的一次,也让木慈最为印象深刻的站点。

因为那一站的乘客所得到的身份,是确诊的精神病人。

幻想照进现实听起来很美好,可放在精神病人身上就没那么和善了。

精神病人时常会出现幻视、幻听,且敏感多疑,焦虑不安,也就是说,当乘客们在疗养院里发现任何可怕的异象,都会被医生当做妄想发作,加上病人这个身份处于完全被动,不少人都死在了这一关卡里。

这一关最为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对于精神病人而言,幻觉本身就是现实,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幻觉之中的怪物,同房的精神病人跟医护人员都随着他们对待幻觉的态度而变化,只不过一直到最后,左弦等人才意识到这一点。

从一开始,乘客就擅自臆断病人跟医生是敌对关系,害怕被药剂麻痹大脑,导致无法逃避幻觉,因此这种认知同时延伸到了医护人员的身上,将他们彻底妖魔化,从而诞生出真正的怪物。

这就是精神系站点最可怕的地方。

人的思想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尤其是经历的站点越多,经历的死亡越多,就越容易产生先入为主的偏见,这种想法有时候潜伏在意识当中,甚至自己都无法改变。

木慈的神情忍不住微微扭曲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次也是幻觉?让我们多想想健康美好的东西?”

“不,更糟糕,这次是精神随机转换为现实。”左弦的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还记得吗?我们拿到的那两封信。”

木慈点点头。

成真的美梦难免伴随着令人不快的偶然性,促使人们奋力追寻。

探寻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来寻找你的选择吧。

在木慈重复这两句话的时候,左弦眼中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他仍然在笑,可模样看起来却异常熟悉,让人想起来冷秋山的面容。

他们两人的五官并不相似,却在这一刻微妙地重合在一起,都显露出极端冷酷的波澜不惊。

“你过来。”不过一点点距离,左弦却让他贴得更紧,口吻像是在唤一只猫,有些轻慢。

木慈不快地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左弦心情不佳,可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句话哪里搔到他的痛处,更不想受对方的气,于是往后仰了仰身体,抄着手警惕地望过去:“有事就说。”

左弦脸色更冷了两分,又隐隐带着笑,像要发怒,却没有发怒的意思。

“别惹我生气。”左弦的声音很柔,不露声色。

换做别人,可能这时候就已经凑过去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左弦在某种意义上如同神明,每个想要活下去的人都是他的信徒,或长或短,在那张布满七情六欲的面具下,或是讨好,或是谄媚地祈求他。

木慈只觉得自己像被一条蛇盯住,今天,或者说见过冷秋山的左弦状态显然不对头,甚至可以说得上古怪,让他找回当初讨厌左弦的熟悉感,于是干脆利落地起身,简洁明了:“等你想好好说话了,我们再讲话。”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欢这种口吻的左弦,倘若是其他人,木慈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越想长久维持的关系,越该健康地生长。

哪怕是在如此腐烂扭曲的环境之下。

苏凌吐得天昏地暗,双眼也有些发红,罗永年独木难支,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正忙得团团乱转,正好木慈走过来,帮忙将两人拎起,远离二楼的死亡现场。

现在最好的是结果是乐嘉平就是杀人狂,他死亡后全员平安。

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人狂还在他们当中,等待着时机动手。

不管是哪个听起来都不太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臆测死者不是木慈的风格,只不过杀人狂太过奇特,容不得人正常思考,他扶起有气无力的苏凌,对方这会儿看上去像是尸体跟垃圾的致命结合体,目光呆滞,身上还传来一股呕吐过后的酸臭味。

苏凌性格阴沉,是恐怖片爱好者,喜欢刺激、重口的东西,似乎符合杀人狂的特征。

麦蕾看起来精明、又有些心机,加上女性的体质悬殊,应该是最不可能成为杀人狂的人,可历史上的女性杀人魔也不少,不能排除嫌疑。

至于罗永年,尽管左弦说他无害,可是按照木慈跟左弦的几次合作来看,也不排除诈人的可能性,不过考虑到病人这一点,他的嫌疑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