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到站请送命(310)

直到正午,左弦都没把睡衣换下来。

“中午出去吃吗?”

木慈从浴室里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他之前的小闹钟被换掉了,现在这个更符合左弦的审美。

变化可能是潜移默化发生的,在木慈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他不常住的房间里已经多了很多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物品,比如说咖啡机、书架、还有一些盆栽跟某些大师设计的桌椅等等。

尽管左弦说了一大堆极简主义,或者是几何风格之类乱七八糟的内容试图来填充木慈对品味空空如也的脑袋,不过他还是搞不懂几十块到上万价格的桌椅之间的差别,可能是他天生缺乏对艺术的欣赏力。

不过这不妨碍所有家具在这个小房间里融入得相当自然,他甚至没意识到它们本来不该出现在那些位置。

“听着就跟约会一样。”左弦在他那张据说兼具了高贵和优雅的巴塞罗那椅上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看上去就差在脸上贴一张非常有钱的标签,“它是吗?”

“赶紧从你的电椅上起来,然后去换衣服。”木慈干巴巴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你不起来就绝对不是。”

“看来我们已经提前进入枯燥乏味开始互相忍受的婚姻生活模式里了。”

左弦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走到衣柜前挑选自己的着装,他熨烫齐整的衬衫旁边挂着木慈的纯棉卫衣,甚至还有几个衣架上挂着牛仔裤,他不忍直视地撇开头。

不要说情侣,哪怕是缔结婚姻的夫妻之间都要学会懂得如何装聋作哑,不去评价对方的喜好,最重要的是,左弦很确定如果他想改造木慈,他可能先会被物理上改造一番。

暴力威胁跟精神操控都是摧毁感情的两大重要因素,恭喜他们,一人得一样。

左弦苦中作乐地用手指滑过衣架,漫不经心地挑剔着今天的衣着,而木慈忽然道:“我喜欢你穿那件黑色的。”他顿了顿,又接下去,“衬衫。”

所以这就是个约会。

于是左弦笑起来,挑选了自己的裤子。

出门前他们接了个吻,差点没把门撞破,又花了几分钟才恢复原样,木慈甚至心虚地帮左弦扣上了扣子,左弦低下头:“虽然我一早就知道,但是你的手指真的很灵活。”

木慈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开黄腔。

餐厅里又多了不少人,尹艳跟丁远志是早上回来的,还带上来三个新人,安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陆洺正趴在桌子上戳她圆鼓鼓的脸蛋,没看见温如水跟清道夫,而苦艾酒依旧穿得像个热带凤梨,对面坐着张信鸿,甚至对他们招了招手。

所有人都穿得轻便随意,这让木慈更加心虚了。

左弦毫不客气地拒绝他:“我们在约会。”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掷地有声,让餐厅里顿时寂静了十秒钟,木慈瞅着地面,开始思考徒手挖出一个洞藏起来的可能性。

尹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拿起平板毫不犹豫地下了单,一开始没人注意到,直到所有窗帘都被拉上,被放在玻璃杯里的香薰蜡烛放在另一头的空桌上。

“这一桌可以吗?”尹艳说。

木慈几乎要毛骨悚然了。

左弦镇定自若,好像其他乘客变成他们的服务员跟约会策划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做了个提醒:“没问题,我相信你的品味,不过你下次该提前问一下我们有没有什么过敏。”

“我从看到它开始就一直都想这么试试。”尹艳对此充耳不闻,没有工资的服务员就是这样没有职业道德,而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我都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实现,如果我自己放的话就太奇怪了,而且也太悲惨了。”

苦艾酒当机立断:“还需要点气球。”

“最重要的是花。”安子非常热心,“最好是玫瑰花,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蓝色的,紫色的?还是最传统的红色。”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下了单。

木慈单手掩住脸,试图当一只鸵鸟。

作为一个与世隔绝长达半个月的人,张信鸿令人钦佩地发挥他的社交本能,安静地从桌子上站起来,端着自己的碗,在这片混乱里找到最正确的逻辑并且实施:“我认为,如果他们要约会,最重要的是我们该退场。”

他们就这么走出去,安静,有序,排着队,甚至关掉了自动亮起的灯。给两个人留下一个充满气球、玫瑰花跟香薰蜡烛的约会,唯一糟糕的是现在车厢里黑得要命。

左弦把蜡烛点起来后,糟糕的部分也消失了。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木慈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左弦开了一瓶红酒,他用掌心托着高脚杯,慢慢晃着那杯恍惚神智的造物:“火车上没有什么娱乐,我不是说游戏电影那种,是人际方面的娱乐,所以一旦出现某些变化,你总不能要求他们无动于衷,八卦本身就是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