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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56)

“主人派我来迎接各位。”这位管家让马童接手了他们的背包,然后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请上车吧,画廊离这儿还有好长一段路。”

木慈跟左弦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问道:“是伊甸画廊吗?”

“不然该是哪儿呢?”管家奇怪地看着他,语气顿时不客气起来,“难道您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吗?主人晚上会抽空来与各位共进晚餐,错过未免太可惜了。”

“劳驾您了。”左弦入乡随俗,一下子猫着腰钻进到马车里去,找了个位置落座甚至还抄起一份报纸看起来,“别在意,我们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只是记性不好。”木慈环顾着街道两排只在国外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旧式楼房,尴尬地笑笑,“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邀请,太高兴了,以至于冲昏了头脑,没有别的意思。”

管家接受了这个答案,就好像这确实是一份值得人惊喜到失智的殊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变得温和得体起来:“这倒确实,我完全能理解。”

几个新人则完全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只好紧随着清道夫一块儿进入马车,倒是上班族进入车子前想了想,突然说道:“今天倒是很凉快。”

“谁说不是呢,好在没有下雨,不然麻烦可大了。”大概是谈到高兴的话题,管家很快微笑起来,“请上车吧。”

这是个潮湿阴暗的下午,灰色的浓雾蔓延在街道上,将两侧的建筑物尽数笼罩,看不太清楚景色,不过依稀能辨别出四周变得越发荒凉起来。

之前还算平坦的道路,也变得越发泥泞。

女人终于感觉到害怕,惊恐地啜泣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伊甸画廊。”木慈不太喜欢她,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要在那里待上十天。”

而上班族则开口说道:“这里看起来像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之间的英国。”

“为什么这么说?”左弦看向他。

“我最近正好在重温福尔摩斯。”上班族忙道,“各方面的感觉上挺像,不过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既然接下来大家要在一起待上十天,总要互帮互助,我想哪怕是猜测,也算是条线索。”

左弦审视着他,似笑非笑起来:“说得不错,认识一下,我叫左弦。”

上班族松了口气:“我叫余德明。”

这时杀马特忽然搭腔:“咱们这是溜国外来了?那感情好,凭着咱们这九年义务教育长起来的新青年,比他们可先进一两百年的脑袋,狠狠宰一波这群外国佬,指不定还能混个什么贵族当当,当个公爵伯爵的玩玩,最好是拿到兵权,让皇帝女王都得看我的脸色。”

谁都没有理他。

马车的稳定性跟汽车没法比,刚开始还能忍,时间一长,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不是晕车,而是晕船,身体像在海浪上被掀来掀去,脑浆子都快晃成一滩了,因此都恹恹地靠在座位上没说话。

天快黑的时候,马车又挤上来一个满脸惊恐的瘦弱青年,见着他们跟见到亲人一样,木慈确认他也是新人后,忍着晕车的烦躁感给他介绍了一下情况。

马车在黑夜之中行驶着,终于带他们来到一座古老庄园的正门外。

管家则将他们八个人请进格外奢华的宴会客厅之中等待主人,客厅相当大,看得出来主人出手阔绰,脚下是柔软华丽的地毯,深红色的窗帘绣着奇特花样,蜡烛与电灯都在最恰好的位置,使得光线不至于太刺眼,又不至于叫人看不清。

除了昂贵的花瓶与雕塑之外,客厅里最显眼的就是几张巨大的人物画,它们被摆放在不同的地方,可是无一例外,全都残缺。

英武的骑士少了眼睛,裹着轻纱的裸体少女被抹去嘴巴,比起维纳斯的断臂之美,这种缺损倒更接近惊悚。

偏偏画像们的神态活灵活现,好似灵魂被锁入画框之中,配上那巨大的画框,倒将暗红色的地毯映照成一张巨大的餐桌,这些被色彩涂抹的人物正低头俯瞰着一群活蹦乱跳的新鲜食物。

几个新人窃窃私语着,直到画家终于在二楼的栏杆处现出真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画家有一头长而亮的黑发,眉眼深邃,带着点异域风情,肤色泛着健康的光泽,双手修长美丽,鲜红的嘴唇厚而饱满,如同滴出芳香的果实,充满着野性而成熟的韵味。

此时此刻,她正在二楼往下瞧着他们,用一种极为放肆甚至是充满热情的目光凝视着众人,舔舐猩红的嘴唇,像无声的邀请。

这美艳的女郎并不端庄沉稳,也不令人敬畏与尊重,她的美丽下流而廉价,如同一簇随处可见的荆棘,被鲜血浇灌后张牙舞爪地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