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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79)

眼前是整座华美巨大的庄园,木慈穿肋骨拱撑起的门厅,想起了殷和追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的模样。

他已经开始接受,甚至是习惯死亡了。

一个跟你并不算太熟悉也不太陌生的人死去,并不是非常撕心裂肺的疼痛,更像夏天走在路上时,看到别人随手将甜筒丢在地上,是一种淡淡的遗憾。

等到回忆完这些经历,木慈清楚自己就会放下,就像放下在福寿村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在火车的历程里,人命轻贱得不值一提,正因如此……正因如此,木慈才想多加重一些分量,哪怕只是一点点。

毕竟已经死了一个人,大家都很识相地回到房间里等午餐,木慈开门后,忽然想起什么,对正在找钥匙的左弦道:“刚刚……谢谢你了。”

“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这么做,不如节省点时间。”左弦的手一顿,轻笑起来,“我们既然还是合作伙伴,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满足你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是我的责任。”

木慈紧紧握着门把手:“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可笑?上一次险些把自己冻死,这一次居然还记吃不记打。”

“做了这些事……”左弦问他,“你觉得安心吗?”

“……嗯,起码,我会好受点,觉得自己为他们至少做了点什么。”

左弦只是轻轻柔柔地笑起来:“那不就好了,我们抽烟、喝酒、放纵甚至是刻意地约束自己,本质上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你不过是想让同伴入土为安,连怪癖还都称不上呢。再说,你的这点小爱好,也从来没碍过事,不是吗?”

这下木慈的心里总算好受多了,他坐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扶手椅里闭目养神,快十点时,房门突然被余德明敲响。

“怎么了?”

木慈打开门,看到愁眉苦脸的余德明站在门外,见着他开门,立刻挤出一脸讨好的笑,不由得心下漏了一拍,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这让余德明不好意思,他扭捏道:“没事儿……是……是这样的。木慈,你能不能陪我去左弦那要点吃的?我实在是忍得受不了,太饿了,又不敢跟女仆要吃的,生怕吃进去的是脏东西。”

虽说今天的左弦态度非常和善,但是余德明想到他还是有点怂,特别是今天早上还那么硬气的说不想吃,结果没到三小时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没问题。”木慈松了口气,他生怕余德明是过来报丧的,不过转念又想起来自己包里还有些食物,忙道,“我这还有点吃的,不然你先垫垫肚子?”

一听不用面对左弦,余德明不由得大喜:“那更好了。”

包装拆了一包又一包,余德明吃了两盒苏打饼干,又喝了一整瓶水,倏然露出古怪的神情,有点犹豫地说道:“木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呃。”木慈看着他吃东西的狂放姿态也有点目瞪口呆,迟疑道,“你想说你没吃饱?”

“我觉得。”余德明看上去几乎有点惊恐了,又饿得眼睛发绿,“我什么都没有吃下去。”

木慈当机立断:“找左弦。”

一分钟后,他们两人敲开了左弦的房间门,对方这次没在看书,而是眯着眼睛在听音乐,知道他们的来意后,拿了一块黑面包出来。

“你垫一下肚子吧。”这黑面包又小又丑,不光卖相差,摸起来也像块石头,木慈搞不懂左弦是不是故意想恶整余德明,半晌还是说了句好话,“吃了两盒苏打饼干都止不住,要是涨开就麻烦了。”

黑面包非常硬,吃起来像是墙灰一样,余德明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会儿实在是太饿了,加上左弦的死亡注视,颇为费劲地啃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地泡水勉强把这堆糊糊咽下去。

他们俩都搞不懂左弦怎么会带这种像凶器多过食物的东西来。

不过好消息是,咽下这块石头面包后,余德明终于感觉自己的胃得到了些许平复,他很是惊喜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那里不再被饥饿折磨得难以忍受了:“没那么饿了!”

木慈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他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心下顿时漏了一拍,立刻看向左弦:“你在拿他做实验?”

余德明脸色大变:“啊?”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左弦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趁机满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欲,又不是我逼着他没胃口。”

木慈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凡事邪乎到家必有鬼,左弦通常就是那个鬼。

“那你总结出什么规律了吗?”跟左弦计较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被利用的感觉虽然讨厌,但毕竟没有死亡来得更可怕,木慈很快进入状态,“而且为什么你的面包有用,苏打饼干就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