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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撒谎了吗/谎言鱼(182)+番外

“我去西昌参加立春的婚礼,她六一结婚。”顾长安把那根烟还给吴大病,“你要是有空,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一道去。”

吴大病把烟放回烟盒里面,他沉吟着什么,手指点了几下。

顾长安将吴大病的小动作收尽眼底,熟悉的感觉渐渐消失,陌生席卷而来。

看出对方并不方便,他换了个话题:“你在哪个车厢?前面那个?”

吴大病嗯了声,他低着声音,很为难的说:“长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

顾长安说没事儿:“不能就算了,我替你把祝福带到。”

吴大病偏厚的嘴唇动了动,多了些许年少时的木讷。

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微闪,熟悉又在这一刻压过了陌生,他迈进两步,对待兄弟似的抱了抱吴大病。

吴大病的身体先是僵硬,而后放松下来,抬起手臂拍了拍顾长安的后背。

顾长安问他,月牙在不在车上。

吴大病说在:“你要见她吗?”

“还是不见的好。”顾长安说,“我跟她处不来。”

吴大病抓抓头:“她变了不少。”

“变了好。”顾长安岔开话题,“我在7号车厢,到西昌我们聚聚,喝两杯?”

吴大病说好。

快走到座位那里时,顾长安想起来刚才忘了找大病要联系方式,他转身往6号车厢走。

吴大病带着一身烟味坐到月牙旁边。

月牙问她干什么去了。

吴大病说:“下车抽了根烟。”

月牙冷笑:“你当我傻?你碰见顾长安了。”

吴大病像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很平静:“知道还问什么?”

“你说呢?”月牙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舒服些,“我希望你能对我忠诚。”

吴大病说:“我问心无愧。”

月牙没跟他继续较劲:“我在列车上感觉到了黑曜的气息,但又不同,是那个陆城吧,他大难不死,还融合了对方的力量,真是好命。”

吴大病一言不发。

月牙一副好奇的样子问:“大病,你跟顾长安都聊了些什么?他有没有提当年的事?”

吴大病收拾垃圾的动作猛地一顿,转瞬后继续:“我会跟长安解释。”

“怎么解释?”月牙说,“白严修他们全都尽力了,而你作为顾长安的亲人,比他们几个跟他的关系都要近,你是怎么做的?”

“你知道陆城那么做,是为了替顾长安历劫,那本该是顾长安承受的,你也比谁都清楚陆城对顾长安的重要程度,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哪个死了,另一个都不能独活,却还是选择在陆城危难之时旁观?”

吴大病的牙关隐忍的咬紧,额角鼓动。

“如果陆城死在了那天晚上,这次你跟顾长安见了面,你怎么面对他?”月牙哦了声,“对了,这个问题不存在,因为陆城死了,顾长安活不到今天。”

“所以你那晚对陆城的袖手旁观,等于是把你过去宝贝的顾长安放在死神的镰刀底下……”

吴大病阻止月牙往下说,他的嗓音压的很低,裹挟着滔天的愤怒:“是你骗我说陆城不会有事的!”

这就是他的心结,月牙知道,她嘴上却控制不住的嘲讽:“就知道你会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

她凉凉的说:“你怎么就不想想,是你自己没主见,容易受人蛊惑?”

吴大病像是被人塞进麻袋里,并扎住了口,他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月牙忽地跟变了个人似的,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了锋利,冰冷,嘲笑,整个人柔和了起来,她无所谓的说:“推就推吧,反正顾长安对我没任何好感。”

吴大病觉得烦,很烦,他想走,却又不知道能走到哪儿去。

身体里流着吴氏的血,注定他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月牙叹口气:“大病,顾长安想必没少跟你说你性格的问题吧,太单纯了,容易被人利用,他应该很担心自己死后,你要怎么在这个复杂的世界生存下去,多好的兄长啊。”

她的语气一变,带出了点儿笑意:“原先我也以为你一辈子都改不掉,后来才知道你不是改不掉,是不当回事,现在的你心机深的我都看不透。”

吴大病手背青筋浮起:“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孕妇心里不能藏事情,会得忧郁症。”月牙淡淡的说,“我像个人类一样十月怀胎,撑到这样的月份,受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吴大病一字一顿:“是你设计让我碰的你。”

月牙犹如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扇的她出现了耳鸣的状况,耳边嗡嗡响,周围的嘈杂声都模糊不清了。

最初她算计这个吴氏唯一的嫡系血脉,却没想到几年后会把自己弄到如此难堪的局面里来。

为什么设计怀上吴大病的骨肉,还不是因为他的力量反超了自己,灵魂契约已经控制不住他了,然而讽刺的是,她却不能失去他。

不论是作为载体,还是别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复兴吴氏,努力修炼驭兽之力,就是为了摆脱我。”月牙将散在肩头的白发往耳后别,“吴大病,我告诉你,哪怕就是你死了,我也会追到地府。”

吴大病跟没听到似的提着垃圾袋起身,准备去扔垃圾,冷不丁的看到顾长安站在离他座位两三步距离的位置,他僵住了。

第96章

顾长安转身, 顺着来时的路走, 吴大病跟在他后面,他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停下来, 自己也停下来。

两人都没出声。

这趟巧遇, 吴大病多次观察过,发现顾长安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

那几个知情的,谁都没跟顾长安说过。

原因吴大病能猜得到, 是怕他心里难过。

吴大病有愧于顾长安, 跟道德绑架无关,他当初真的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白严修, 立春, 何吕,施张,所有人都尽力了,躲在后面的他却没有。

那时候的他明明有那个能力的。

生死边缘的陆城也需要他的援助。

如果他出手,局面就会逆转, 陆城不会有生命危险。

事后吴大病就后悔了, 他也瞒着月牙跑去了山谷,发现为时已晚。

为什么知道月牙在骗自己, 还去听从, 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吴大病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他下意识的去躲避,就将那个瞬间产生的念头给封闭了起来。

因为那件事, 这几年下来,吴大病的心里就落下了一个死结,哪怕是这次知道陆城没死,那个结还是死的。

永远都不可能打得开。

就像他跟顾长安的关系,从他选择那么做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回不到过去了。

吴大病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沉淀的是难堪:“长安。”

顾长安抬起手,吴大病以为他想打自己,就站在原地垂下脑袋,等着被打。

然而料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顾长安只是把手放在吴大病肩头,用力按了按,像是没听见他跟月牙的谈话,也仿佛没看出他赎罪似的那个小动作,脸上挂着笑意:“说好的到西昌聚一聚,联系方式没给我,怎么聚?”

吴大病看着顾长安,不清楚他是什么心思,他还跟从前一样的深不可测。

半响,吴大病讷讷的开口:“对不起。”

顾长安笑问:“嗯?对不起我什么?”

吴大病这下子感受到了他压制的复杂情绪,不敢跟他对视:“长安,对不起。”

顾长安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收去,他闭了闭眼睛,所有翻涌而出的情绪都在顷刻间消失无影。

好一会儿,顾长安叹息:“大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你当亲人,当弟弟。”

吴大病的后背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我知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长安,对不起。”

那三个字轻飘飘的,听起来没什么份量,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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