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如此卑微(83)
初雪又开心起来,抱着皇兄蹦蹦跳跳。
“母妃,今天孙夫子说皇叔是‘洁身自好’,还说可贵,可为什么皇祖母提起来就很不高兴呢?”初雪脑中总有许多疑问。
敖岚想了想,还是对女儿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慢慢灌输,她总会渐渐懂的。
“因为这种品质难得,世俗难以理解。只要自己是对的,坚持下去,不要管别人看法。”
“哦。”初雪似懂非懂的点头,又说:“那我以后要让皇祖母别再说皇叔了,皇叔会感到更孤独的。”
窗外颀长的身影闪过,正是呼雅泽回来了。
两个孩子回到寝殿,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呼雅泽沐浴出来,见敖岚在拿着小毫画小幅画像。
他立在一旁看了会儿,就明白敖岚这是在为孙沄的新书作插画。
他当即心生不悦,这个孙沄真是不知好歹,竟敢给敖岚派活。
他轻声道:“你有着身孕,别长时低首作画,仔细伤了眼。”
敖岚收了笔,“很快画完了,权当打发时间。”
呼雅泽替她收拾起来,扫了几眼,见那大纲上写着戏本的名字——《唯爱》。
写的是一个王爷等了深爱之人十年,期间不婚不娶,为爱人守身,直到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联想回来时听到敖岚和初雪的对话,他心中一梗,又妒忌起胞弟云昭王来。
他面上平淡无波,命人端上金盆,慢慢揉搓着敖岚的手,替她洗去手上沾的墨。
二人早早躺下,呼雅泽暗搓搓道:“当龄男子无欲无求,多少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敖岚自然知道他是听到了她们的话,故意嘲笑他,“两个儿子走了两个极端:大儿子小小年纪就折辱女人为乐,小儿子就不正常,不通情事。皇后知道了可得多么伤心。”
虽然听起来阴阳怪调,可也不无道理,一提到少年时的荒唐事,呼雅泽理亏,“不洁”二字压在头顶,压根不敢反驳,暗怪自己惹祸上头。
男人了解男人,他根本不信云昭王是真正无欲无求。
只是没有打开那扇门罢了。
等他那胞弟尝了肉味,便再也清心寡欲不起来。
敖岚定会觉得男人都一个样子,他着实还算好的。
他得多为胞弟打算一下了。
*
净世禅馆
空海法师盘坐于蒲团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持着木槌,敲打着暗紫色的木鱼,动作缓慢清晰,整个人如一朵安详的睡莲。
敖岚也缓缓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佛珠上缀着一块细腻洁白的凰佩,随着她纤长的手指微微颤动。
在空渺的木鱼声中看着空海法师安然的佛相,她纷杂的内心会得到安宁。
木鱼声止。
空海法师单手放在胸前,低首问候,声音和悦:“太子妃。”
敖岚双手合十,虔诚的回礼。
隔着竹帘,敖岚优雅的身姿影影绰绰,小腹处已明显隆起。
“法师方才念的是什么经?”
“贫僧为小世子念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谢谢。”敖岚嫣红小巧的唇微微弯起,绽出一个微笑。
这份短暂的温柔像春风一样,拂过竹帘,空海挂着佛珠的手轻轻一颤。
他阖了眼:“阿弥陀佛。”
她现在不仅有出入自由,还经常带孩子去乐社、诗社,与孙沄一同做些对女子有益之事,或者为一些冤屈的卫人斡旋,过得比从前要充实许多。
孙沄人际广泛,见她爱抄佛经,便为她引荐了空海法师,让她闲暇时可来听法师讲道。
遇见空海法师不仅是佛理上更进一层,更重要的是,空海法师说他东渡回来时,在海上遇到过一艘欲去胶东隐居的船。
据他所说,船上首领是一对夫妇,有一子二女,还有许多侍从。
很像皇兄平凉王一家。
敖岚兴奋地好几宿没睡着,打算等生完就去胶东住一段时间。
畅想着真被她找到了皇兄一家,该有多么令人振奋。
不知侄子魁郎长多高了……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皇兄的消息,她也开始梦见霈儿。
梦中的霈儿是个成年男子,但她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以前梦见霈儿,他都是小时候的孩童模样。
“法师,我这两日总梦见已逝故人,他站着远远地,只是站着,也不与我说话……以前他都是孩童模样,现在却总梦见他长大了,又看不清他的脸。我们小时候对对方总有感应,现在我总感觉也是要发生什么……”敖岚神情肃重。
空海法师开口,醇醇之声令人心神安稳:“许是尘缘未尽。”
他示意身边的小和尚递过来一沓佛经,雪白的宣纸上,方正的黑色字体散着淡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