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你才刚醒过来呢！”南思乐伸手想要拦下曲明南，然而根本拦不住，“万一你走到半路晕过去了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我现在好着呢，”曲明南原地蹦跶了几下，“你不说我出了车祸，我自己都不知道。”
“奇了怪了，”南思乐一脸纳闷，“听说你们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也很纳闷你俩从那么高的山崖翻下来，怎么除了一点外伤基本没什么大事？你们怎么那么命大？”
曲明南也很奇怪，如果他做的那个噩梦是真实的，当时他和秦隋意翻车的时候是直接坠下山崖的，那么高的山崖，就算不死少说也要断个手断个脚，然而他现在除了脑门有点疼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
不过比起疑惑这一点，他现在更担心崽崽的安危，他三言两语敷衍了南思乐几句，披上衣服就准备出门，却在门口被又一道屏障拦下了。
沈婉如站在门口，她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见到曲明南没事，她原本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咳咳，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南思乐见状，立刻识趣地找了个理由消失了。
沈婉如遥遥地看着曲明南，几次欲言又止。
曲明南淡淡地看着沈婉如，等待沈婉如主动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曲明南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他开口了。
“麻烦让一让。”
沈婉如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对……对不起。”
曲明南有些惊讶地看了沈婉如一眼：“你这辈子还会主动向人道歉？”
沈婉如看了曲明南一眼，眼神似乎有点受伤。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很急，”曲明南收回眼神，他垂下眼帘，“真的很急，十万火急，拜托了。”
沈婉如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嚅嗫了几下：“……他没事。”
曲明南反应过来沈婉如是在说秦隋意，他有些惊讶沈婉如这近乎软化的态度，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沈婉如看着曲明南，犹豫了许久，最后依然只有一句话：“对不起。”
曲明南看了沈婉如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曲明南离开医院之后，整个人还有点恍惚，他没想到沈婉如居然没有拦住他，更没想到沈婉如居然会向他道歉，沈婉如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心虚和愧疚吗？
他摇了摇头，来不及想太多，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秦隋意和崽崽。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还在，拿出来一看，除了屏幕裂了之外，手机本身还算坚挺，还能正常开机。
曲明南连忙给秦隋意打了个电话，片刻之后，秦隋意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你找到崽崽了吗？你没事吧？”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秦隋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现在……在昨天的旅馆里。”
旅馆？秦隋意为什么会在那个关押过他的旅馆里？
曲明南十分纳闷，但知道秦隋意没事之后，他还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崽崽和你在一起吗？”
秦隋意：“嗯。”
曲明南觉得秦隋意的语气有点怪怪的：“那我现在过来找你们。”
秦隋意叹了一口气：“……你过来吧。”
曲明南总觉得秦隋意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他现在来不及想太多，挂了电话之后就是拔腿狂奔。
幸好这个镇上的医院就在剧组驻扎的旅馆的不远处，他凭借昨天的记忆一路狂奔，终于重新找到了那家旧旅馆。
曲明南急匆匆地冲了进去，终于在旧旅馆一楼的第一个房间找到了秦隋意。
秦隋意的外形有些凌乱，显然他像曲明南那样一醒来就忙着找消失不见的崽崽，根本顾不上整理仪容。
曲明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秦隋意轻轻地摇了摇头。
“崽崽呢？崽崽没事吧？为什么他没和我们一起？”
曲明南急急追问。
秦隋意转头看向床上，曲明南这才注意到床上还有一个人，那人深陷在一床厚厚的被子里。
“……崽崽？”曲明南连忙扑了上去，然而在看到床上的人的那一瞬，他不由吓了一跳。
床上的人，赫然是个七八十岁的垂暮老人，曲明南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崽崽？”
这床上的老人是他的崽崽吗？
床上的老人抬眼看向曲明南，干涩的声音挤出了两个字：“……爸爸……”
曲明南惊讶得目瞪口呆，他打量着床上的老人，好半天才敢确定这是他的崽崽……他的崽崽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老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明南简直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翻车的时候，我用光了所有能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的老人用干枯的声音说，“现在的样子，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曲明南逐渐反应过来，原来他和秦隋意从那么高的山崖上翻车坠落却安然无恙，是因为崽崽在保护他们……所以眼前崽崽垂暮的样子，就是保护他们毫发无损的代价？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在穿越过来之前，我就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了，”老人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我研究了一辈子的时光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研究出来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太难过，我本来就只剩下几天好活了，我生命的最后几天过得这么精彩，也算没有遗憾了。”
曲明南艰难地开口问：“就算你现在穿越回去……也没有办法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几天日子了，才敢使用时光机，我甚至不确定它到底管不管用，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老人没有说下去，曲明南却明白过来了，因为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所以他的崽崽才敢豁出去，当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原本以为崽崽就算回去了，也只是回到原本的时间原本的世界里，就算他们相隔两个时空，他只要想到崽崽只是活在并不算遥远的未来，也不会觉得多难过。
然而现在，他却得知……原来不是相隔两个时空，而是彻底的生死相隔。
曲明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秦隋意，却发现秦隋意也是一脸恍惚低落。
“不要难过，”老人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似乎试图去触碰曲明南，“我们还会在未来再相遇的……”
曲明南连忙扑上去抓住了老人的手，秦隋意也向前一步，两人一起抓住了那只苍老的手。
老人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我在未来等你们。”
下一秒，床上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曲明南和秦隋意的手还交织相握在半空中，手心里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崽崽消失了。
第91章
床上的人彻底消失了。
曲明南呆呆地看着空空的床，觉得心似乎也空了一块, 下一秒, 被子里忽然动了几下，一只白猫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它一开始似乎还有点小懵逼, 但在认出眼前的曲明南后，立刻激动地朝曲明南叫了起来。
“喵喵~”
曲明南愣了一下：“北北？”
他连忙把猫抱了起来, 既然崽崽回去了，那北北自然也就回来了。
尽管萌猫在怀，但一想到崽崽, 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
秦隋意伸手拍了拍曲明南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即使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也见不到崽崽了, 何必自找伤心。
曲明南叹了一口气, 点了点头, 抱着猫跟在秦隋意身后回去了。
两人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 隋心也来了，但她身边却站着一个更令人意外的人。
曲明南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曲世雄，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曲世雄了, 如今居然在这个小镇子里的医院里见到了……难道曲世雄是专门赶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