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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求死记(66)

吕姵重重地点头,又笑:“我想要的生活,无非也就是同你朝朝暮暮,相伴到老罢了。”

“我知道,”宇文允抬起她下巴,笑着说完,将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我亦如是。”

第48章 结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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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秋去冬来, 再熬了些冰冻三尺的日子, 就是年节下。

过完年再复上朝, 宇文允带回了一个消息,称宇文邕决定三月开伐突厥, 而在此之前, 将先处死高纬。

吕姵闻言愣了一会儿, 倒是他先笑了:“你是不是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嗯……”她又多思索了会儿,才郑重应了声。

“我会替你安排。”宇文允抬手揉了揉她头发, 没再多问一句。

一个月后, 宇文允送吕姵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子。这庄子不小, 也不破败, 但是从门口开始便是守卫重重。今年天气热的早,不过三月, 便已烈日高升, 庄子里的植物本就不多,都给晒得蔫蔫的没了精神, 更显枯索。侍卫头子待宇文允十足的阿谀,始终弯着腰领在前面两步,不时回过头一脸谄媚的笑。待走到一处院外,这侍卫点头哈腰道:“王爷, 王妃, 便是此处了。”

宇文允松开牵着吕姵的手,对她指了指院内:“去吧,我在此处候你。”

吕姵抿唇点了点头, 她心情没来由的沉闷,是故不愿多语,但刚往里走了十来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宇文允的呼唤:“姵姵。”

吕姵回头,却正好见着他紧蹙的眉头松开的一刹,他凝眸看她,不过瞬息后又用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吕姵想起方才一路牵手走过来,他手心渐渐浸出的濡湿,对他勾出个俏皮的笑容,无声用嘴型对他道:“安心。”

宇文允唇边笑意一动,点了点头。

她回首,也是加快了步伐,只是到上了锁的门前时,方闭眼深吸了口气,门一打开,她迈步进去,一抬头便正正对上高纬探究的视线,他旁边立着的绝世佳人眼神更充满好奇,直到高纬低声笑出来,那女子依旧难掩打量神色。吕姵只觉她美艳的眉眼异常熟悉,后来突地想到了萧逢怜,这才明白,当是江素梅她寻的替身。

“看来朕命不久矣,宇文允才会放你来看朕。”高纬手一挥,那女子便放下了手中正砚着的墨,微微福身,退后了许多步,转身进入了内室。

吕姵不置可否走到书桌边,见他画的,不是萧逢怜又是谁……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女子仿佛从画像上活了过来,正盈盈笑着望向她,对她道:“姵姵,今儿你又带来了什么好曲子?”

吕姵心内暗叹,高纬本是不长画艺,却能将萧逢怜画的如此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必然是花了全幅的心思,每日念着吧。

见她看的入神,高纬又低声笑了:“她可安好?”

眼见高纬如今形销骨立,一身粗布素服,眉眼间的阴鸷尽皆放下,倒是显得他容姿出尘了起来,比以往不知顺眼了多少……吕姵一肚子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阿梅捎了信来,说是一切都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记得自己会酿酒,是故把酒坊给重新开了起来,之前侍候她的老奴也寻了回来,。”

他听了默然半晌,才徐声道:“本就该如此,陈澈的医术,倒是真的好。”

吕姵挑眉:“是你让陈澈给她下失忆的药了?”

高纬反问:“能忘记不好吗?”

吕姵便是无言相对。

自然是好的,什么都不记得,她便又复是她讲述的故事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子了,没有任何沉重的担子压在身上,每日酿酒饮酒,调戏下来往的公子少侠,听他们讲江湖的故事。

只是一个死、一个瞎、一个失忆,怎么也不算是个好的故事结尾。

“你今天来,应该是来看朕悲惨下场的吧?不该说些什么朕自作自受,活该如此的话吗?”高纬打量着她,讥讽道,“怎么?看朕可怜,伤人的话说不出来了?”

“你倒真的不可怜,如今圈禁一年,一杯毒酒,也不算什么悲惨下场。”吕姵摇了摇头,再用下巴点了点画像,“我只是有些想她了,所以略觉感慨。”

“小姵,你怎会同小怜如此要好的?你不是最恨她了吗?”高纬眯着眼觑她,半晌忽地笑了,“你恨朕恨到为了报复朕,宁愿……”

“我同她交好,是因为真的喜欢她,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吕姵冷冷打断高纬。

“但朕如此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朕,你们最终都还是背叛了朕……其实朕在这世上,从来都最相信你……记得朕之前说过吗?这世上唯有你一人用真心待朕……”

“可你又是如何待小姵的呢?”吕姵挺直脊梁,弯出一丝反讽的笑。

高纬双眸又眯了眯,发现眼前之人在他面前一贯的谨小慎微、卑躬屈膝半分也寻不见了。唯一能看见的,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嫌恶。

幼时那些回忆一幕幕涌入脑海,高纬突然道:“你不是小姵。”

吕姵莞尔一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前的小姵已经死了,在你说要让那个太监来糟蹋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高纬低眸,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你可曾为朕想过?你是朕最亲近之人,朕自然最想得到你的支持,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说支持朕便好了……你从前不都支持朕的吗?”

“是的,所以我后面支持你了,”吕姵轻笑,“所以你有了今日的下场,从前的小姵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她不愿你有今日,你为何不懂?”

“一万个人在朕面前说什么忠言逆耳的道理,朕可以听,听得不舒服也可以杀了他们,可唯独你不行……朕不愿听到你违逆朕的言语,朕也不能杀了你……小姵,朕将你赶去宇文允身边,是希望你后悔的,最初朕便想着,只要你服软,朕就再将你要回来又有何不可……朕最信任的人始终都只有你,就如最后你回来,你说什么朕便听什么,可最后你还是背叛了朕……你们都背叛了朕……”

“错了,是你先背叛了我们。我们不是物件,不是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们也有心,也会受伤,会痛会难过……你未用真心待我们,凭什么要求我们用真心来对你呢?纵使你是天子,也不行……”

“可朕确实拿真心对小怜了……”高纬说到这里,忽而笑了,缓缓道,“也对,遍体鳞伤后才迟迟到来的真心,不值得珍惜……若朕不生在帝王家就好了,朕也同寻常公子一样,去肆意追求她。她没了国仇家恨,待在我的身边,也不用担心随时因为天子一怒而命丧黄泉,我同她,会自由许多……只可惜……从一开始,就错了。”

吕姵掀了掀嘴唇,本想说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可言,平日里不懂得珍惜,因为身处高位而肆意妄为,总有一天会自己吃下苦果。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说这话,外面却突然传来声响,门被打了开来,竟是宇文邕身边的禁军统领牧磊并大太监钱旺。吕姵本是为这样的组合感到一丝迷糊,视线中却突然闯入钱旺身后小太监手中捧着的托盘,上面一个玉质的酒壶,为着强烈的阳光,而隐隐透出诱人的红色。

吕姵在一片慌乱中,看着高纬挺直脊梁,从容迎向来人,纵然衣着朴素,那身上的气度却哪里像一个亡国之君、阶下之囚?

牧磊面色冷漠,钱旺却不自主地弯了腰,尴尬地轻咳一声,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对高纬道:“陛下赐酒予你,谢恩吧。”

“宇文邕哪里那么小气,一壶酒罢了,还需谢恩吗?这怕不是周国的待客之道。”

“大胆!”牧磊说着就欲亮出手中大刀,却被高纬一个眼神止住动作。

高纬轻叹一声,拿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徐声道:“二位稍等片刻,朕……我同故友再闲话两句。”

也不待别人认可或是反对,高纬看向吕姵,面无惧色:“小姵,你现在不需要我再亲手杀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