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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暖雪生香[种田](39)

从新盐镇到云州城有宽阔的马车道,在镇子口却差点和另外一辆马车撞到了,车厢一晃,闵湘赶紧把儿子护住。

车夫将马车让到边上去,让另外一辆马车先走,他们从车窗看出去,只见这一家马车就有四辆,后面还有驮着行李的车,闵湘说,“这是要搬家呢。”

马车夫在前面说,“据说最近上面要严查下面私盐的事情,有几家先搬走了,恐怕是怕出事吧。”

闵湘愣了一下,他在家里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有时候画些画,都没怎么出门,根本不知道有这事,愣了一下,道,“那这个镇子可要冷清了。”

马车夫说,“不过私盐哪里是禁得了的,不然咱们哪里吃得了便宜的盐呢,要是禁了私盐,盐价只会更高。”

闵湘道,“这盐引,朝廷里一直定了价,可不高,是这地方官府和盐商抬高了价格,让官盐价高,他们又贩售私盐,朝廷从这里每年得有两百万两以上盐税流失。明明朝廷盐价定得低,百姓买时盐价依然高,不是说禁了私盐,盐价就会高起来,相反,朝廷整顿了私盐,让盐商盐价不能提高,大家才能买到价格低的盐。”

马车夫可听不懂闵湘这一套,说,“公子说的,老头子可听不懂,我只盼着盐价莫要再涨就成了。”

从新盐镇到云州城,马车在路上一路慢行,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出门时是太阳初生,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路上雾气也总算散了,让人感觉到温暖。

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榆树和槐树,榆树正在长榆钱,槐树正在开槐花,只是都还没盛,榆树上是一片粉嫩的翠绿,槐树上先花后叶,花苞将树点缀得洁白。

大段的路两边是水田,可以看到农民耕田的景象,田间桑树也在长叶子,桃花粉红映在水里,路过一个池塘,塘边全是梨树,梨花洁白,像是要把枝桠压到水面上去。

如此美景,连小如儿也忘了要吃的。

马车近到云州城时,路边已然是各种铺子,卖吃食的,卖家用品的,供路人打尖的,酒坊,豆腐坊,布庄,赌场……

也有做小生意的,担着担子沿途叫卖。

小如儿看到外面那么多卖吃的,在车里已然坐不住,要不是看他父亲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不好,他就要叫着下车去让买吃的了。

马车从云州城西边城门驶进去,车夫在马车驿站去停了,闵家三人下车后,闵长清提着包裹,又拿了铜板付了账,和车夫告别,约了下午还在这里坐他的车。

小如儿被闵湘抱在怀里,也许是总是要照顾小如儿的缘故,闵湘的力气倒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小,先是去买了糖人让小如儿拿着吃,免了他不断挣动,又去了一家古董店里,到了堂前,里面伙计就看到了他,迎过来道,“公子,你们来了。”

领了闵家三人去到后堂,掌柜过来和闵湘打过招呼,闵长清将手里的用布包裹起来的一卷未裱过的画递给掌柜,掌柜拿过去在宽大的画案上铺开,一张张看起来。

闵湘并没有在意他的鉴赏,自己只管教着儿子,“别把糖屑弄到衣裳上了。”

说着,掏出手巾为他擦嘴巴擦手掌。

小如儿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好说,乖乖地让爹爹擦。

他如此贪吃,居然没有长成个小胖子,依然是瘦瘦小小的一个,长不太高,只是脸颊上肉嘟嘟的。

掌柜看过画之后,就说道,“老朽还是二十多年前看过这幅画的真迹,当时也只是瞄过一眼,现下这一副,和当年的几乎看不出不同。要是不知道公子手里没有真品,我真要认为你拿着真品临摹而画。”

这画的赝品,有临摹本,也有凭着臆测而画,好的,自然是能够以假乱真,甚至本身艺术价值也是十分之高。

闵湘所画,既有临摹本,也有臆测而画的作品,他从小生于权贵世家,长于宫廷之中,又对绘画甚是热衷,见过和临摹过非常多名品,这样难得的识见和努力,让他的画技精湛纯熟,立意高远,而且鉴别书画真伪的能力很强,像他这般的人物,按照这个做了几十年古董买卖眼神锐利很有经验的柯掌柜的说法,闵湘的画技思想和立意不逊色于当世任何一个闻名南北的名家,不仅如此,连过往的很多名画家也不能望其项背,不过闵湘似乎不是很在意成名,对于为他做伪品也并不介意,似乎只要有钱就行,完全看不出风骨,但是画里,却或者铁骨铮铮,或者飘逸清远,淡出尘世。和他这样子倒十足不一样。

闵湘听了掌柜赞叹的话,也并没有太多感触,只说,“以前机缘之下,见过一次真品,所以正好能临摹出来,柯掌柜看得上就好。”

柯掌柜将几幅画都看了,然后都收下了,和闵湘又细细说了下次所要的东西,将准备好的精细的或粗或精细做不同用处的娟纸,和颜料毛笔都要交给闵湘带走,闵湘却说,“我们还要在城里买些东西,下午回去时再来拿这些也行。”

柯掌柜道,“那留下来一次午膳吧。”

闵湘却拒绝了,“多谢掌柜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事情呢。”

柯掌柜按照之前说的给了闵湘钱,闵家一家人才告辞离开。

此时已经近午时,一家人也就去找了一家酒楼里用午膳。

☆、第二卷

第三章

安福楼只是云州城里数不清的中等酒楼之一,伙计在门口迎客,看到闵家三人,他这双最会看人的眼睛,此时也不得不一亮。

闵湘和闵长清都是人中龙凤的俊美长相,小如儿虽然手里又捧上了芝麻糖在吃,目不斜视,也是玉雪可爱的一小只,在以出美人闻名的云州府,这样的漂亮人也是少见的。

伙计赶紧上前迎接,“客官,是坐楼下大堂呢,还是楼上雅间?”

闵长清说,“要雅间吧。”

“好咧!楼上请,三位……”伙计声音洪亮地叫着,闵家三人被带着上了楼,坐在楼上的雅间里,说是雅间,也只是将一个大堂用屏风隔开了一些罢了,不过这也比楼下的嘈杂要好不少。

酒楼里服务非常周到,看小如儿满手糖渍,还有泡汤伙计给端了水来,闵湘让小如儿自己好好洗了手,又用手巾沾了水将他黏糊糊的嘴巴给擦了,说,“你看你这样子,衣裳上有弄脏吗,下次再一路南吃到北,就不带你来了。”

小如儿委屈地道,“我知道了。”

闵长清笑着将他抱着坐在椅子上,又端了茶水给他喝。

闵湘点了菜,桌子上好几小碟子诸如干丝、炒黄豆等饭前小食,小如儿便又要伸手去抓来吃,被闵湘直接打了他的手,“你一会儿还吃饭不。一直吃这些不滋养的东西。”

小如儿虽然委屈,却也不怄气,看看闵长清,闵长清说他,“好了,现下不要乱吃了,一会儿多吃点菜。”

小如儿才点了点头。

因他们坐在二楼靠窗户,小如儿就要趴在窗户上看楼下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实在热闹,他看到目不转睛。

闵湘则和闵长清讨论着之后要去哪里要买些什么东西,没等多久,也就上菜了。

酱香肉丝,烧鸭,香煎鱼片,云州多水,这些在云州非常常见,所以价格不贵,做得又地道,除了点的这三个菜,还有两个酒楼里会赠送的菜,芙蓉豆腐和香拌野菜。

小如儿看到豆腐和野菜就皱眉,筷子还没捏在手里,就要把自己面前的豆腐和野菜推走,要把烧鸭拖过来。

闵湘摇了摇头,只好给换了,将大鸭腿夹进小如儿碗里,让他啃去。

小如儿这下眉开眼笑了,弃了筷子,直接上手拿着吃。

闵湘看他这样虽然蹙了一下眉头,但是也没有教训他,以前他小时候,用膳规矩多而繁复,这样的烧鸭,也是被丫鬟伺候着将肉剔下来才吃,哪里会像小如儿这样呢,不过,看小如儿吃得高兴,他也就没什么可说了。

隔壁桌的又在讨论朝廷要查私盐的事情,就有人说,“私盐问题,年年都说要查,哪里能查得下来,私盐利润的大头,谁都知道是那些个朝中官员拿了,放心吧,这次又是朝廷里说一说,想让盐商们收敛收敛而已。”

闵湘和闵长清听着,也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和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午饭之后,小如儿就开始打瞌睡,闵湘背着他,才二月里,阳光明媚时非常温暖,一家人去了不少铺子买了好些东西,小如儿在闵湘背上呼呼睡得都出了汗,闵湘之前还担心他会冻到,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只知道吃的小家伙,吃了东西不长胖,全化成热量了,身体总是热乎乎的,和他自己的体质迥异。

又逛了一个多时辰,一家人东西也买好了,就回去了古董店里,伙计帮忙送了东西到马车驿站去,在那里坐了上午的车回镇上去,等回到家,时辰也还早,太阳照着,院子里很是温暖。

小如儿回到家就跑去见顾大娘,高兴地和她说在云州城里的见闻。

闵湘和闵长清去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后,闵湘就去找小如儿,要给他洗头剪头发,顾大娘将洗头的水弄好,里面还煮了药草进去,她说小如儿,“我的乖孙,你把头发都剃光了,就是个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