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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暖雪生香[种田](4)

闵湘拿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他继承了他娘的脑子,实在不开窍。

闵湘摆摆手让他到一边玩去了,他刚摆手,闵真如就高兴地跑掉了,跑进厨房里去看顾大娘做菜。

闵湘从檐下走到院子里,容简看到他,就笑着走上前,道,“家中仆妇回来,正好拿了钱,就来还你。”说着,还将那包酱牛肉送上去,道,“是家中仆妇在外面买的酱牛肉,我初到这里,也不知这家的招牌好是不好,送来给你们,只怕寒酸了。”

闵湘一边说他太客气,一边让着他到檐下椅子上去坐下。

容简赞闵湘的儿子可爱,闵湘就说,“太淘气,又不好学。实在惭愧。”

两人正坐着谈些闲话,闵家也就要开饭了。闵湘便邀请容简留下来用晚饭。

容简推辞了两次,看推辞不掉就留了下来。

这样和闵湘相处,给他非常亲切舒适的感觉,似乎整个身体都被熨帖在一片温暖之中。

闵湘待人礼貌而周到,容简坐在他的下手位,因为留了客人在家,顾大娘就不愿意上桌吃饭,而且把闵真如也抱到厨房里去吃去了,于是桌上只有三人。

闵湘已经是个冷淡的人了,而闵长清比他还冷淡,冷淡到让容简觉得他对自己有着敌意。

桌上摆着一盘荠菜炒瘦肉,一大钵白菜煮豆腐,然后还有碟酱萝卜和霉豆腐,煮的清香的紫藤花粥。

因为容简带来的酱牛肉,便切了满满整盘酱牛肉摆在桌子上,显得特别突兀。

这些对容简来说,便是粗茶淡饭了,但是因为闵湘坐在旁边,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柔情,越和闵湘相处,他便越觉得他像吴湘,甚至不由心里要把他完成当成吴湘。

闵长清为两人盛了饭,闵湘对容简说,“粗茶淡饭,恐怕不能入公子的口。”

容简赶紧说,“不,不,一看就知道味道极美。”

正说着,顾大娘端着一壶酒和酒杯又进了厅里,说,“家里还有之前剩下的酒,我温了温,用来招呼客人吧。”

顾大娘约莫五十了,头发半白,虽然只是仆妇,却衣衫浆洗得特别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非常齐整,说话客气,进退有度,和一般老妇人有天壤之别。

闵湘倒了酒递给容简,又为闵长清斟了一杯,为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对容简说,“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照拂。”

容简客气地和他碰了杯,闵湘要喝酒,这时候闵长清却伸手抓住了闵湘握杯的手,说, “大哥,你身子一向不好,大夫早有交代,让你不要饮酒。”

闵湘怔了一下,道,“大夫是说不要过多饮酒,哪里是连沾酒也不行呢。今日有客人在,喝一两杯又何妨。”

闵长清却坚持道,“我来陪姜公子喝就行了,你不要喝,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闵湘微微蹙了眉,看得出来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似乎并不是因为喝酒上的争执,还有些别的。

容简看到两兄弟争执,便很抱歉地看向闵湘,道,“我不知你不能喝酒,还是身子重要,闵兄你就算了吧。这一杯,我就先干了。”说着,已经将酒杯里的酒喝干。

一顿饭吃完,容简就要告别离开,闵湘送了他到门口,道,“谢谢你送过来的牛肉。”

容简道,“是寒酸的东西,不要计较。倒是谢你这一顿的招待。”

闵湘说,“只是粗茶淡饭而已,”

离开时,回头看到闵长清从闵湘身后拉住他的手似乎要把他拉进去,容简便觉得些微诧异,这一对兄弟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像是兄弟。

闵湘送了容简出门后,顾大娘收拾着饭桌,他就去倒了热水给一向早睡此时已经半眯着眼睛的儿子擦身子,擦完把他抱进卧室里去,为他换上轻软的睡衣,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上床让他先睡了,这个孩子,是他吴家的最后的血脉了,想到他不好读书,闵湘也觉得这样挺好,就这样傻乎乎的平平安安的过一世,未尝不是最好的一生。

他放下床帐,这才慢慢回书房里看会儿书,刚将书拿到手里,闵长清就敲了门进来了。

闵湘一看闵长清的神色就知道他不高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起争执,就问他,“是有什么事?没事就洗洗就早些睡吧,你在外面也很辛苦。”

闵长清看着闵湘温雅的面孔,心中是激烈碰撞的爱恋,他说道,“这位姜公子看着就有问题,大哥,你不该和他有过多接触。要不,我们又搬家好了。”

闵湘因他这话怔了怔,道,“你是太疑神疑鬼,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皇上之后也没有再提任何吴家之事,谁还会来想到我,并且管过来。”

闵长清道,“虽然这样……”

闵湘抬手打断他,道,“我们在外漂泊那么多年,总是不断搬家,这种日子有什么好。要说,燕语就是因为我们搬家,没有得到好的调养才病重离开的,且总是搬家对小如儿的教养也不好。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京城里安下家来,日子又过得稳妥,再搬走,实在是没有道理。你说姜公子有问题,我倒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我们家现在无任何东西可由人图谋,他若是有问题,又是来图谋什么吗?不过是一个普通邻居罢了。”

闵长清说,“普通邻居,他会穿着云锦的衣服?这样的有钱人,又怎么会住到这里来。我看他对你是有意思吧。”

闵湘因他的话沉了脸,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闵长清看闵湘生气,只得住了嘴,心绪也平静了不少,眼神略带哀伤地看向闵湘,说,“那个姜公子我真觉得有问题,他哪里像是普通人呢。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京城,别的地方不适应,我们不搬出京城,另外找房子搬别的地方吧。”

闵湘蹙眉看他,“你怎么一心要搬家,这里住着有什么不好。我看这里就挺好,我挺喜欢这里,这里人少,安静。再说,我们也无多少银钱,哪里又有钱财从新置办房产。”

闵长清道,“我教琴是可以养活你与小如儿的,将这里卖了,另置办一处小院,也是可行的。”

闵湘道,“我又不是无手无脚,怎么会要你养活,且我是大哥,哪里有让弟弟养活的道理。你的银钱都存起来,当留作娶妻生子之用。”

闵长清因他的话蹙了眉,他知道闵湘是不给他机会,道,“我才不需要娶妻生子,就这样过日子就行了。”

闵湘沉默了一阵,无奈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想。”

闵长清道,“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意,总是这般劝说我……”

闵湘从椅子上霍然起身,道,“今日已晚,收拾收拾睡去吧。不要说了,我不赞成搬家,这次搬家,下次搬家,你是对搬家上了瘾。”

说着,就从书房里快步走出去了,也不再理睬在他身后向他伸手的闵长清。

闵长清看着他的背影,眼含忧郁,蹙眉沉默,手却捏紧了。

☆、第五章 闵家的早晨

第五章

闵湘洗漱收拾之后,就上床睡觉,他和小如儿住在正房里,闵长清住在西边的房里,随着还有一间他的琴房,顾大娘在东边厨房隔壁住。

闵湘上床后,又轻拍儿子,抱他下床哄他尿尿,以免他之后尿床。

收拾妥当,这才真正躺下,给儿子把被子盖好,自己却不怎么睡得着。

说起来,闵湘的性子多带着些随遇而安,并无什么野心,也无意和人争执,最是平和近人。

当年家里出事,当年鼎盛的权贵之家,一朝一夕便倒了,只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

家人都被抓进牢里去,他家人丁不兴,兄弟只有两个,姊妹两个,其他偏房甚至也没有太多子息,那些隔得远的族亲,他认识的很少,大约是因为他从小在宫里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而且生病的时候比好着的时候多,见的人便实在是少。

一时入狱,所有人都凄惶恐惧,他也不例外,他没有和父亲长兄关在一起,却是和母亲姨娘在一起,他还不断劝慰母亲姨娘不要怕,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他心里还想着,容简作为王爷,一定会帮他们。

但是,没想到要让他们死居然是那么简答的事情罢了,无论是谁的命,只如草芥。

一向娇贵的人,在监牢里,很多都生了病,闵湘也是,病得奄奄一息,牢头却对他们一点不客气,他自己是怎么从牢里出去的,他并不知道,他只记得,他当时是想着死掉就罢了,就那么死掉,没想到却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也没用,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父亲和大哥被处斩,那时候牢里正好又有时疫,母亲和嫂嫂在牢里没有熬过去病死了,而且按照官方给出的消息,他也是病死在了牢里。

家里他亲近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或者被流放,或者被卖掉了。

倒是大姐和二姐还在,大姐是皇后,虽然已经被□在了宫中,但是毕竟还活着,二姐嫁给了一个姓魏的官员,但是,他从小在宫里被养大,和她实在不亲近,也完全不愿意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