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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63)+番外

薛良碧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这件事李崇想告他本来就是异想天开的,薛良碧可不相信皇上会糊涂至此。

“这件事对侯爷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之事。侯爷今日敢纵女欺人,明日便敢欺君罔上。再说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掌心宝,薛侯不能为了偏袒自己的女儿,就牺牲别人的女儿,同理,下官的女儿如今在外受到欺负,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她讨个说法,否则岂非与禽兽无异?”

李崇鼻眼观心,话中有话,声音虽轻却很有煽动力,成功把薛良碧的愤怒值越发提高。如果不是因为在驾前不能失仪,薛良碧简直想扑上去咬死这个混球李崇,真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跟他耗上,就算薛良碧笃定了皇上不可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怎么他,但薛良碧看着李崇这副小人嘴脸就觉得厌恶至极。

不就是中了个状元嘛。他李家祖祖辈辈能有几个中状元的,他就这么把好端端的前途断送在这么一件事上,到底怎么想的。

“皇上,李大人强词夺理,请皇上为臣做主。”

薛良碧实在不想跟李崇继续耍嘴皮子,跟康德帝说完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陆睿,说道:

“贤弟,那日你也在场,你也替我说说公道话,李大人穷追猛打,倒像是我薛家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贪赃枉法的事情了。”

康德帝一直歪在龙椅之上看戏,正起劲着,这件事情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可说到底,也不想让李崇太得意,想多看看他和薛良碧争辩,如今薛良碧急着要个结果,居然把希望寄托到了陆睿身上,并且搬出了‘贤弟’的说辞,摆明了想要跟陆睿打感情牌。

康德帝看向陆睿,只见陆睿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对康德帝拱手回道:

“皇上,臣那日确实在薛侯府中,亲眼目睹此事发生。”

薛良碧心上一喜:“没错没错,陆贤弟那日也在,正好可以为臣下作证。”

陆睿不动声色,语气平缓:“那日臣经过薛侯府中花园,便见到一群姑娘追着李家两位姑娘身后以箭射之,李家两位姑娘仓皇而逃,十分狼狈。后来听说连薛家宴会都没有参加便回府去了。”

薛良碧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陆睿这番说辞,可不像是在帮他啊,非但不像在帮他,还有坑他的嫌疑。

“不是,陆大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薛良碧很崩溃。这个陆睿还说是沾亲带故的,就算不出言帮他,也不该落井下石,帮着李崇颠倒是非啊。

陆睿移目薛良碧身上,冷声问道:

“薛侯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薛良碧顿时背脊一凉,陆睿年纪轻轻便执掌大理寺,周身凝聚出来的杀气不容小觑,再加上他天生内敛冷峻的气场,被他当面这么一瞪,任谁都要掂量掂量的。

“贤弟,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吧?”薛良碧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陆睿自然而然的摇头,直言不讳:“并没有。”

“所以……”薛良碧苦恼之极:“你说那些是……”

康德帝的目光回转,在两人之间移动,李崇不甘寂寞,上前对康德帝道:

“皇上,您还没说,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呢。皇上您也是个父亲,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是母亲,试问如果是您遇到这样的事情,女儿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您是什么感觉?娘娘们又是什么感觉?将心比心,您觉得臣下此举是对还是错?”

李崇目光灼灼盯着康德帝,康德帝抬眼与之对视两下,便调转目光到一旁,李崇却仍不停歇,站在原地,目光丝毫不动,怒目相对。

康德帝被李崇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从龙椅上站起来,移动移动自己的位置,但李崇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康德帝逃都逃不了。

薛良碧被陆睿当面打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因此没注意到李崇和康德帝之间的眼神纠葛,来到康德帝面前跪下,说道:

“皇上,您可千万别受他人蒙蔽,臣真的是冤枉的。臣……”

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给打断了。

“行了,不必说了。此事朕自有分晓。”

薛良碧喜出望外:“是,求皇上替臣下做主。”

康德帝负手踱步片刻,来到陆睿身旁,抬眼看了看他,陆睿依旧鼻眼观心,毫无波澜,康德帝背对着李崇和薛良碧,沉吟片刻:

“永安侯纵女欺人,人证物证俱在,罚其半年薪俸,停职查看。”

薛良碧:……

第55章

薛良碧愣在当场, 眼巴巴的看着康德帝,脑子还没从陆睿不帮他说话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就被康德帝这草率的判决再一次冲击到了。

“皇上, 这,这是为何?”

薛良碧惊愕的看向康德帝,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康德帝抬眼瞥了瞥李崇, 见他神情仍旧毫无波澜, 又看向膝软跪地的薛良碧,见他一脸愤慨之色,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康德帝不想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永安侯府近两代子孙都没有一个出息的,薛良碧这个爵位再往下传一代就差不多了,薛家祖辈好几代人挣下来的功勋, 让他撑着侯府的门面,实际上内里早已腐朽, 这种当代毫无建树, 借着祖上恩荫的公侯府邸, 对社稷毫无帮助, 朝廷却要荣养他们,封其爵位,给其体面, 这些人本就如蠹虫一般存在着。

也幸好李崇这回杠上的是永安侯府,若是其他权势府邸,康德帝的判决可没有这么随意简单。

连一些安慰的话都不想跟薛良碧说, 康德帝只一摆手,全福公公就上前来对薛良碧请道:

“侯爷请。”

薛良碧瞪着眼睛,面露不忿之色,两代人不接近权利中心,早已让他忘记了本分,指着李崇质疑道:

“皇上,臣不服。这明明就是李崇他诬告,臣……”

谁知薛良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打断:

“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薛良碧如果还有点理智,此时此刻,听到康德帝说这话就该打住一切心思,俯首谢恩,然而薛家这两代人凭着祖上恩荫都进不了权利中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见薛良碧完全看不清现实,梗着脖子道:

“臣不是质疑,臣就是不服。这件事情,明明是他李崇无理取闹,皇上所谓的人证物证,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薛良碧一番陈词,终于把元阳殿中的气氛给说僵掉了。

“人证物证……人证的话,薛卿先前没听见?”康德帝指了指一旁陆睿。

“陆大人?他,他怎么能是人证呢。实不相瞒皇上,当日我府中便是有不少女眷宾客伤在了陆大人手中的,这是好些宾客都看在眼里的,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还有吏部刘副司,他们都可以作证,所以陆大人之言,并不切实……不,不能……不能相信。”

薛良碧凭着一冲之兴,把事情推到了陆睿身上,甚至搬出了那日宴客的官员姓名……薛良碧说到最后,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只得挺直脊梁坚持下去。

一旁陆睿难得抬起目光扫了一眼薛良碧,暗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收回目光后,就见康德帝正盯着他,只听康德帝问道:

“薛卿之言,你有什么说的?”康德帝挑着眉,一副看陆睿好戏的样子,只见陆睿上前拱手回禀:

“薛侯之言,臣不做评价。李大人今日为女请命,一纸奏本告到了皇上面前,薛侯若要告臣,是否也该走正常程序,先到御史那里备个案,再把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和吏部的刘副司都请来做人证告我,或者,薛侯也能让那些受了伤的女眷们家里,联名告我,我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有皇上定夺公道。”

陆睿难得说这么多话,康德帝觉得新鲜,不过心里头也暗道,这小子实在够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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