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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说说案(3)

窜街的耗子。

她和他,是一窝的。

下了楼,她才松了口气,瞧见那依旧保持同样笑容的前台小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好,你不是告诉我白律师在六楼吗?可是白律师的办公地点不是六楼啊,我擅自跑上去,他似乎挺不高兴的。”

小妹的笑容纹丝不动,没有她预想中的惊诧,小白牙一露,轻快的说道:“我只是说白律师刚才在六楼,也没说他在六楼办公。”

苏瑶今天尴尬了太多次,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楼上的惊鸿一瞥,白律师的不悦,以及甩在她脸上的水珠,各种细节联系到一起,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敢情她长得比较像大早上来找刚洗完澡的白律师、不干正事儿的小妖精?

出了写字楼,依旧是艳阳高照,不管是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前台小妹,还是那个惊为天人的男人,一切都在这里终结,与她毫无瓜葛了。

坐上出租车,陆霖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她接起来,那头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担忧,“小苏,你没事吧?是不是收到传票了?你不要害怕,我问过律师了,他说没事…”

“因为我主观行动上并有侵犯他的任何权益,不构成上诉条件,所以大可不必理会他的自说自话。”苏瑶顺嘴接茬道。

那头的人一顿,疑惑的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瑶想起白律师精致冷硬的面容和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莫名的有些失落,顿了一下才说:“因为我也请律师了,刚从律所下来。摊上这种事,谁都得着急。”

陆霖没有注意到她的意兴阑珊,只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个劲的说:“好好好,你没事就好,我就怕把你吓到了。”

苏瑶没心情和他瞎白话,挂了电话歪头靠在窗户上,想着那白律师并非什么达官贵人,或者明星偶像,但是偏偏那气度清高的像是平地拔高了三千尺,让人不自觉的抬头瞻仰,这样高傲的人注定离她太遥远,唉……不提也罢。

坐车路过侦探俱乐部的时候,苏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司机停了车。她付钱下车,顺带着给陆霖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过来,他们劫后余生,理应好好聚一下。

说是侦探俱乐部,其实成员只有苏瑶和陆霖两个人,他们是同道中人,都对悬疑推理小说爱的无法自拔,但是苏瑶的本职工作是插画师,而陆霖则是个半吊子的漫画师,断断续续的更新着一些小女生喜欢的情情爱爱的漫画,苏瑶曾笑着说,他们成立这个侦探俱乐部,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的不务正业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陆霖也笑道,“要不务正业也是你,我可没像你那么疯狂的喜欢白笙安。”

陆霖对什么都不专情,无论是他的本职工作还是他的业余爱好,都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带着三分热度,五分执着,不算热爱,但也从不亵渎,不像苏瑶,喜欢侦探小说家白笙安到了偏执的程度,并不只是单纯喜欢他的文字,连带着喜欢他这个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但是从他缜密细腻的逻辑思维和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中,也不难猜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睿智,冷静,聪明到超乎常人。

她喜欢这样智商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奇才。

她上楼没多久,陆霖就来了,他性子散漫,唯一愿意上心的大约就是他那副精致的皮囊了,利落的短发,干净的面庞,清爽但搭配精炼时尚的装扮,苏瑶靠在桌沿上,看的啧啧出声:“呦呵,看着不像刚被党召唤的样子啊!”

“你看着也不像,满面春光,倒像是去相亲了。”陆霖走过来,把怀里精装的书扔进她怀里,之后懒散的靠坐在她身边。

白笙安小说最新的一期,苏瑶反反复复的看,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把他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和那个清瘦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之后悠悠的说了句:“怎么可能,我可是办正事去了。”

怎么可能,那样的人物,她高攀不起。

“开玩笑而已,啧啧,瞧把你吓得,知道你舍不得我,怎么会先我一步找对象,你男朋友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惯着你。”陆霖说着,冲苏瑶怀里的书努了努下巴。

苏瑶会意,挑了挑眉毛,得意的给了他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两人看了会小说,又聊了聊之前的情节,因为志趣相投,观念相同,所以很有点欲罢不能的意思,不过眼看着天色渐晚,苏瑶实在害怕苏妈的念叨,恋恋不舍的和陆霖道别,准备回家。

陆霖理了理衣服,摸了摸苏瑶脑门上的碎发,轻声道:“哥送你回去。”

“嗯,好。”和陆霖,苏瑶从不客气。

随着夜幕降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沉浸进夜色的浓墨一样,渐渐消融,不留一点痕迹,她的人生平淡的很,白开水一样,她从不期盼这平淡的生活能翻腾出什么浓烈的气泡,毕竟,轰轰烈烈像是传奇一般的人生只落在文人的笔下。

今天的一切都只是意外,该结束的都应该结束了。

送她到家,陆霖没准备上去,目光灼灼的一直目送她进了单元门,里里外外的不放心,苏瑶捧着书在漆黑的楼梯里一脚一脚的踩亮声控灯,心思一点点沉淀,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都湮灭,终于回归平静。

第二天是周日,苏瑶有赖床的毛病,懒洋洋的不想起床,苏妈一早去跳广场舞,一口吃的没给她留,苏妈凭借着协调且不失妖娆的舞姿在大妈中获得的成就感远比给她当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要高的多,所以她可以理解。

洗漱收拾好,她开了煤气,准备给自己煎个蛋开开胃,顺带着准备午饭,围裙刚系上,客厅的座机就铃声大作,最炫民族风的铃声听的人想手舞足蹈,苏瑶诧异至极,这年头,还哪有人打座机。

走过去接起来,她刚说了个“喂,您好”,那边的人就言简意赅的交待了来意,她脸上的血色顿时全褪,变得煞白,听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低鸣声,像是她的心跳,失掉了平时协调的节奏。

那个告她的强迫症死了。

死在自己家里,她和陆霖是第一怀疑对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诉陆霖的,又是怎么去的警察局,她心里只是反反复复的想着,命案和杀人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她的身上,她的生活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这些事情离她太过遥远,可不过一天时间,她的生活就已经变的面目全非。

到了警察局,苏瑶望着门口的几个大字,心口突突的跳,这种过于庄严肃穆的氛围带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抬步进了警察局,站在大厅中间却不知道该干嘛,大厅里人来人往,人声嘈杂,穿着警服的警察面容冷漠的正在办公,有刚被逮住的小偷,有聚众斗殴的打得头破血流的地痞流氓,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闷的气息,苏瑶手心直冒汗,四处环顾半天,最后找了一个跟前人最少的警察,安安静静的站在他办公桌旁。

这个警察看起来三十出头,正处理一个入室行窃的案子,小偷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容憔悴,神行颓废,眼底眉梢流露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管怎么问都死不承认,那警察火气正旺,憋的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一伸手,把那小伙子从椅子上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问道:“证据都摆在眼皮子底下了,监控里都露出你的脸了,你还狡辩,难不成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不成!”

那小伙子吓得直扑腾,边扑腾边像是被擒了翅膀的鸡崽子似的直呼喊,一时间,叫骂声,哀嚎声充斥着整个大厅,苏瑶听得心里直哆嗦,挪了挪步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正要转身,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警察就在她身前虚拦了一下,冷着脸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干嘛来了?这是警察局,不是派出所,没事别瞎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