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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说说案(63)

他就蹲在她身后仔细的画着,态度格外认真,一笔一划,像是造诣颇深的艺术家,屋子里格外的安静,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掌心不断加重的刺痛感提醒着她,他是在施虐。

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其他的感知都会相对的变得迟钝,所以,直到那人阔步离开,她瘫软在椅子上缓了好半天,才感觉到掌心难以承受的锐痛。

他把刀片插在了她的掌心,并且给她留了门,意图昭然若揭,苏瑶不清楚这人为什么在划烂她的掌心之后又如此仁慈的放她离开。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混混沌沌,已经不足以思考,只有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忍痛拔下刀片,一点点的割断绳子,之后踉踉跄跄的跑出来。

等跑到罗雅雅的小区外时,她才劫后余生般摊在路边,惊恐,无助,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身心俱疲,她拿那只完好的手捂着脸,忍不住痛哭出声。

夜色静谧,月光莹白,她坐在路灯之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知,她后知后觉的想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胡乱逞强。

哭够了,她哆哆嗦嗦的从裤兜里取出手机,录音机还在嗡嗡的转着,她在黑暗里待的久了,突然的亮光让眼睛格外的不适应,她盯着屏幕瞅了半天才看见保存键在哪里,按了保存之后,她又重新听了一下,确定罗雅雅的每一句话都能听得真切时,才忍不住委屈的摸了摸脸上的泪。

总算,她的罪没白受。

歇够了,也哭够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一起身,腿软的又栽倒在地上,她扶着电线杆子,扁着嘴,又哭了。

好不容易打上车,她的样子吓坏了司机师傅,师傅一路飙车把她送到医院,之后大义凛然的问她:“姑娘,用不用我帮你报警?”

报啥警啊,她就是警察局里出来倒的这血霉!

急诊的医生护士把她好一通折腾,等清洗消毒之后,她才看清了自己皮肉外翻的掌心上的刀痕。

隐约的,像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里画了一只眼睛,看着就极其的诡异。

她不想回忆刚才的惊悚画面,哑着公鸭嗓子吼道:“麻烦给我包上,包上!”

从医院出来,她掏出手机看时间,这会儿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就在这时,陆霖的电话打进来了,一接起来就是机关枪一样的狂轰滥炸:“苏瑶你丫的还回不回来了!不就是提审一嫌疑人吗,用的着你候这四五个小时吗,又不是赏花,还得搁你这个花瓶!电话也不打一个,要不是我听说你们局里连夜传唤了那个叫什么罗薇薇的,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苏瑶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摔地上,原来,罗雅雅已经被传唤了,也就是说她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白笙安,并且和他做交易了,听陆霖的意思,大概七八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传唤了。

白笙安,终究是没有来救她。

她眼眶干干的,估计是哭的太多了,她现在这副嗓子,也不好开口说话,只好在陆霖的咆哮声中挂断了电话,之后给他发了短信,顺便给苏妈也发了条,说她要去米露露家住一晚,让她别担心,短信叮叮咚咚的发出去,她瞧见似乎有几个未接来电,没来的及细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大半夜敲开米露露的家门,那姑娘睡衣凌乱,半边胸脯露在外面,脸颊酡红,春情荡漾,倒是没有半分睡眼惺忪的样子。

就是在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时,吓得尖声惊叫:“我的妈呀,苏瑶,你不会是失足了吧?”

听到米露露的惊叫声,卧室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大半夜你发什么失心疯……”后半句还没说完,赤裸着上身的柳瑞文看着门口站着的浑身狼狈的苏瑶,顿时尴尬语塞,赶紧转身回去了。

米露露大大方方的承认:“男未婚女未嫁,滚滚床单不犯法。你别瞪那么大眼睛,相比于你看见我俩的奸情,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更害怕。”

米露露揪着她进去,取了急救箱,打开之后却有些手足无措:“你说你脖子上那一道青,就是淤血了,没破皮,我给你涂点什么好?”

“什么……也不用涂。”苏瑶艰难的开口。

“呵!吓我一跳!”米露露拍拍胸脯,自顾自的念叨:“以前不觉得你声音多甜美,这会儿突然还挺怀念的。”

米露露从始至终没有问她缘由,只是给她煮了香喷喷的鸡丝面,给她熬了粥,等她吃饱喝足,放水让她洗澡,在说到用不用给她换换手上的纱布时,苏瑶吸吸鼻子,下意识的摇摇头。

米露露把她自己的蚕丝被贡献出来给她,“这是念在你是我闺蜜的份上才给你的,要不然,滚完床单没被子盖,谁替你吃那苦!”

临走,她替苏瑶关了灯,一片黑暗中,米露露正色道:“你不说我永远不会问,你怕阿姨担心的话就在我这住几天,我对你没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下不为例,好好保护自己,要知道,心疼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苏瑶声音闷闷的,米露露又恢复了戏谑的语气:“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感动的涕泗横流的!”

之后主卧又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间或掺杂着米露露的怒吼声,苏瑶觉得格外安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苏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把手机从插头上拔下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来电显示,瞬间清醒。

是白笙安打来的。

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偏偏他今天格外的执着,锲而不舍的一直打,她被逼无奈,只好接起来。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他劈头盖脸的发问,语气冷硬,不留情面,苏瑶心底一凉,突然觉得自己何其可笑,罗雅雅说什么便信什么,只可惜,她算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计到白笙安的心思,没有算计到她对白笙安来说,也就只是一个助理。

“昨天……我去找罗……薇薇了。”苏瑶试着开口说话,还好,嗓子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有些沙哑,但没那么难听了。

“我知道。”白笙安顿了一下,语气着急,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是问你,昨天晚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瑶握着听筒,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般,从内到外凉了个通透。

原来,他知道自己去找罗薇薇了,也知道她被绑了,却依旧无动于衷,任由她在绝望中挣扎。

“我……拿刀片割断了绳子……”

她话没说完,就被白笙安打断了,他不耐烦地继续问:“罗薇薇怎么可能傻到把刀片留在你身边,还给你留了门?”

苏瑶突然觉得眼眶湿润,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不敢出声,只是在心底一遍遍的说,你知道的,你明明都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来救我呢?

你是不是笃定,那个人不会杀我,所以才会这么云淡风轻?

“没有……不是罗薇薇,是另一个人,一个男人,地下室太黑,我看不清楚,但是依稀能分辨他个子很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身上很冷,他有地下室的钥匙,直接开门进来的,他拿刀片在我掌心画了个很奇怪的图案,之后就把刀片留下离开了,我用那块刀片割断了绳子……”

她话还没说完,白笙安又打断她:“刀片呢?”

他问的缜密而理智,但也足够冷漠无情,在那种惊恐不安的状态下,她哪里有心思留那个刀片做证物?

她不想反驳,也无力反驳,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我不知道,应该丢在地下室了吧,他戴着手套,皮质的,我能感觉的出来,所以不会有指纹留下的。”

这次白笙安终于信了她的话,留下一句“马上到局里来,”就挂了电话,苏瑶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