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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说说案(92)

他问话的样子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态度一点都不诚恳,没有半分听人倾诉的意思,更多的,是想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苏瑶刚才还在胸腔里回荡的幸福感,此时却荡然无存,恍惚间,她觉得,白笙安所谓的对她好,多半是她的自作多情。

“……没什么,我上去了。”她松了安全带下车,不经意的看到白笙安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

带着看穿一切的嗤笑,仿佛早已看出她是在自讨没趣。

苏瑶扁扁嘴,什么都没说,头也没回的径直进了大厅。

她进了大厅就不想往上走了,虽然是大白天,但是贝希文一个人足够撑起一片黑暗,她不是对贝希文有所偏见,只是对方几次的行为都让她毛骨悚然,难以释怀。

她正等着白笙安离开之后偷偷开溜时,米露露的电话就来了,这女人最近被爱情滋润的桃花扑面,每天和柳大律师缠绵恩爱,根本无暇顾及窗外的云卷云舒,肯给她打电话,绝对不是为了可有可无的寒暄问候。

果然,她一张嘴就是:“苏瑶,你在律所吗?帮我去柳瑞文办公桌取一下他的身份证,这个傻逼脑子被驴啃了,身份证都不带!”

“……”苏瑶脑子反应了几秒,傻傻的问:“你是算命的啊?我屁股刚坐在大厅沙发里,就被你GPS到了。再说,你怎么不亲自来取?”

“今天是良辰吉日,我和柳瑞文领证,妈的,民政局排队排的跟促销送老婆似的,我要是回去了,今天的队就算白排了,所以,为了我们的爱情,就劳烦你飞奔一次。”

苏瑶一边惊诧于米露露火箭升空般的领证速度,一边忐忑于自己能否顺利完成这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直到米露露再次咬牙切齿的强调了一次:“苏瑶,我今天能不能顺利的嫁给柳瑞文,就看你了!”

她听见柳瑞文似乎在低声哄着米露露,语气里透着惶恐和央求,米露露这个神经病,没准真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她可不能助纣为虐。

于是,她硬着头皮上了楼,贝希文好像不在,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到柳瑞文的办公桌跟前,正要拉开抽屉,桌子下方突然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直勾勾的瞪着她,悠悠的说:“苏瑶,你总算是来了,等的我好辛苦!”

她没想到贝希文会躲在桌子底下,顿时吓的七魂六魄都没了,脸色惨白的在一旁重重的喘着气,贝希文没给她太多张牙舞爪的机会,像只耗子似的从桌子底下窜出来,手里拿了一块手帕,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下意识的反抗,但是神志已经不清楚了,胳膊和腿像是被抽了筋,一点点的软瘫下去,意识消散之际,她还在自嘲,白笙安一直袒护着贝希文,给了贝希文十二分的信任,并且也相信这无法藏污纳垢的光天化日,他自负过头了,才会让她连被绑架,都是这么的窝囊可笑。

眼前渐渐变得一团漆黑,她有些抱歉的想着,米露露大概是赶不上今天这黄道吉日了。

苏瑶醒来的时候,感觉灵魂和肉体被撕成了两张皮,目光触及之处的场景清晰又陌生,她的思绪却怎么都回笼不了,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

这里貌似是一个废旧的地下室,四面都是黑褐色的墙壁,浓厚沉重的色彩底下透露出一点点破旧的青色,斑驳不清,她的头顶上有一盏灯,把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照的一片惨白。

贝希文就坐在她对面,酒红色的沙发,泛着破败的痕迹,角落里散着一团黑色的毛发,贝希文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那团纠结烦乱的发丝,见她醒来,悠悠的道:“你这一觉可睡的够长。”

苏瑶是被令人作呕的腐肉味和血腥味刺激得渐渐清醒的,她的思绪这才和所见的场景渐渐契合在一起,那墙壁上厚重的黑褐色,原来是干涸后的血迹。

她不经意的低了一下头,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被抽干了,她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断裂,不受控制的惊叫出声。

她的脚下就是一具死透了的无头尸体,尸体的头颅被整整齐齐的切下来,切面暴露出结着血痂的肉和纠结缠绕在一起的气管和食管,破裂的动脉把血液喷薄而出,成滩成滩的涌在地面上,她的双脚就浸泡在粘稠腥腻的血液里,那浓稠的触感沿着她的皮肤一点点的上爬,掺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折磨的她头皮发麻,四肢僵硬,除了尖叫,丧失了一切反应能力。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坚强的女人,她害怕的东西很多,她怕黑,怕鬼,怕任何她自己脑补出来的怪物,怕血,怕坏人,怕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她没有那么坚忍不拔,在接触白笙安以前,她的生命里都只是清润爽朗的颜色,单纯的看不到任何黑暗,只是在和白笙安在一起后,她被迫见识远超过她心理承受能力的场景和人性的阴暗面。

为了能靠近他,她努力的适应着,但永远做不到泰然处之。

她脑袋越清楚,那种从胸腔里一点点渗出来的惊悚感就越发的强烈,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只能弓着身子干呕,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这么害怕过,也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迫切的渴望白笙安能来到她身边。

她惊恐不安的折腾,贝希文把手里的人头咕噜噜的滚到她脚下,那毛发接触她皮肤的那一刻,她突然失声大哭:“贝希文,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的样子极大程度的愉悦了贝希文,无助的,绝望的,凌乱不堪的,这种濒死的惊恐感让贝希文看的格外开心,她在沙发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之后起身走到苏瑶面前,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我要怎么样?我要你死给我看,你死不死?”

苏瑶泪流满面的摇头,她的样子分外狼狈,但是超脱她承受能力的惊恐让她只剩了求生的本能:“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但是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啪!”贝希文反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苏瑶只觉得头晕眼花,口腔和鼻端瞬间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脚下这死尸的,她吐了一口嘴里的血,眼神里俱是怯懦,她害怕的连说话都口齿不清,她呜咽着开口,咬字声被哭声掩盖,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想见白笙安,想让他来救自己,她没有任何时候这么思念他,思念到能战胜求生的欲望。

贝希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一边闲散的翻看着,一边问她:“你说,我给白笙安发信息,他会回吗?”

“会的!会的!他会回复的,我每次给他发短信,他都会回复!”苏瑶说着说着就失控的哭出声,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她摆脱这种惊恐和思念交织在一起的折磨。

“好,那我试试。”贝希文好整以暇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并且杵到她面前给她看,上面写着:“白先生,我和朋友出门玩几天,手机暂时不带了,有事的话你直接找贝希文,你在外头注意身体,记得规律吃饭。”

“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他会当真的……他真的会当真的!”苏瑶绝望的哭喊,她拼命的摇着头,拼命的祈求着,她知道,白笙安向来不会深究她短信的内容,如果他信了,她就真的没有丝毫希望了。

贝希文很开心,翻出她偷拍的白笙安的照片,深情的吻了一下,一吻结束,苏瑶脑袋里突然有根弦轻轻的响了一声,她发短信从来不称呼白笙安为白先生,通常情况下都是直呼他的名字,贝希文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心底的狂喜倾泻出来,她咬着嘴唇,满嘴的血腥味,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

白笙安那样明察秋毫的人,一定会发现端倪,并且会及时的解救她,贝希文永远不会知道,就是因为她自己不经意的小细节,她的计划就满盘皆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