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48)

而在一旁的空白处，两个不同的字体用英文写下了几行潦草的对话：——你刚下那样子一点都不绅士！我不能有男性朋友吗？

——这个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那我能问亲爱的沈先生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我爱你，深深的。

华梦慢慢地挪开了挡住最后一行的手指，眼睛开始发酸。

——我也爱你，傻子。

世界的声音全部不见了，照进书房的阳光将华梦的周围抹成了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眨眼看见涂上朦胧静谧的图书馆里，年轻的沈知行和夏童坐在一起，却并不看对方，只是气呼呼地在广告纸上写下对话。

随着最后两行字落下，两人丢下笔，相视一笑。

在他们之外，局外人华梦脑中的一根弦被拨动，激起了千层思绪。

她才发现，在她不了解的那些时光里，沈知行也可以这样——

坦率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恶，幼稚又任性，炽热而真诚。

这些，都和她无关。

第24章

夏童，英国出生的华裔钢琴家，今年三十岁。

国内的百科上这么形容她——4岁开始接触钢琴，并展现出惊人天赋，拜德国名师，7岁开始参加比赛并获得第一名；从此以后，经常出现在欧洲各个重要的钢琴比赛颁奖台上。比起炫技的曲目，夏童更擅长描述这里的曲子，20岁那年出现在某国际剧院演奏台上，一鸣惊人……

在简短的介绍之后，是长长的一串大赛奖项名次，华梦一个也看不懂。

就在昨天晚上，她和沈知行听到的那个曲子，正是夏童前几年专辑里的一支，沈知行只是听了一个片段，就马上能道出它的名字。

可华梦长这么大，连歌都唱不了几首，更别说钢琴了。

唐倩说，沈知行的伴侣本应该是夏童那样的。巧得很，华梦也这样认为。

“华梦姐姐？”画室的小姑娘敲了敲华梦的胳膊，“我问你借一下纸擦。”

华梦回过神来，将纸擦递给她。画室的人已经不怎么用纸擦了，要么用纸巾要么直接上手，所以每个人手上多少有些脏。

华梦也是如此，她低头看着自己污浊的手，想起了夏童那双灵活修长的双手，为艺术而生的那双手，曾经也和沈知行缠绕在一起吧？

小姑娘将笔擦还回来，华梦才发现对方悄悄地将画架挪到她身边。

“华梦姐姐，昨天接你的那个男的，真的是你老公吗？”小姑娘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语气里全是好奇与探究。

怎么说呢？是又不是。华梦想了想，摇头，“不是。”

“哦。”小姑娘有些失望，很快她又兴奋起来，“那他占有欲好强哦，我们只是稍微谈论了点不该说的，他立马就亮身份了。”

“额……”华梦倒是好奇她们聊了什么，但是小姑娘并不想说，她便没继续问下去。

小姑娘今天的话意外地有点多。

“那他是不是很有钱啊？他开的那个车，看起来就很贵，衣服也很有质感，还有他说话的口音，是华裔吗……哈哈……”

小姑娘说着捂嘴笑了起来，华梦有些懵，现在的小孩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呢？

小姑娘说：“虽然我只看过他一次，我发现他不会去看街上的美女，你不知道现在的男的，不管有钱没钱，都喜欢盯着别人看……”

“他是这样的。”华梦微笑着说，“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比较专注。”

“好羡慕你啊！”小姑娘发出呼声，“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也不是……”华梦再次想反驳，又止住。

说起来，她和沈知行算什么关系呢？

“你心情不好吗？”小姑娘注意到华梦的失落。

华梦点点头，轻笑着说：“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恋爱都会这样。”小姑娘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会让人产生自卑，但是你男朋友一看就很喜欢你，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华梦笑着点头，她并没有感到安慰。

唐倩把沈知行的账号给她，一定是想让她看看沈知行的过去。

可是华梦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一定都写满了夏童，她没有参与过沈知行的那些过去，每分每秒一定充斥着夏童，就连他们曾经互相告白的一张广告纸，他就能视若珍宝地留在自己的书房里。

也不知道在那些寂寞的夜里，他是不是都会拿出来看，然后痛恨她霸占了本来属于夏童的位置？

想到这里，华梦几乎窒息得喘不过气。她连忙拿起笔，继续画前方的静物，祈求能让那些想法离开自己的大脑。

一连几天，华梦都以绘画为借口，避开和沈知行的见面，有时候连晚餐都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