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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182)+番外

蔺效下巴抵在沁瑶的头上,帮她细细擦身,见她昏昏欲睡,不忍再折腾她,沐浴完,帮她穿上亵衣抱出净房,床褥早已换了新的,沁瑶迷迷糊糊瞥见,顾不上想是谁帮着换的床褥,一转眼便睡着了。

过了十来日,进入冬月,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康平迎来大婚。

因太子和吴王尚未娶妻,沁瑶算得上康平目前唯一的嫂子,自然责无旁贷,天不亮便到驸马府去帮忙。

去的路上,蔺效对她道:“等康平的婚事忙完,我们便要操办崔氏的‘丧事’了,到时候咱们府中事务需得你操持,免不了辛苦几日。 ”

沁瑶知道崔氏虽然仍被关在大理寺,澜王府却已经对外宣称她卧床不起好几月了,如今大概是几桩喜事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该公布她的“死讯”了。

“那敏郎呢?”沁瑶忍不住问。

蔺效顿了顿,道:“父王因着曾南钦之事,总疑心敏郎是崔氏在外面怀的孽种,如今将敏郎丢在别院养着,只派了些丫鬟奶娘照拂着,吃穿用度俱是一流,自己只偶尔去看一两眼。”

沁瑶微微叹息,在这件事上,她位置太过尴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容易让阿翁曲解,最理想的做法便是跟蔺效保持立场一致,他既选择了置身事外,她当然也不便多问。

到了驸马府,康平尚未被驸马从宫里接出来,府里没有想象中那般热闹,到处是训练有素的下人,井然有序地穿梭不停,宾客却未见一个。

沁瑶到了内院,这才发现还来了好几个书院同窗,都聚在青庐里帮忙。

沁瑶一眼看见王应宁和裴敏,忙笑着打招呼,可走得近了,才发现两人印堂上都有些青黑之气。

她心里一惊,拉了二人到一旁道:“你们两人最近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吗?”

裴敏茫然地摇摇头,王应宁也讶道:“为何突然这样问?除了家里和书院,什么地方都未去过。”

沁瑶绕着二人走了一圈,越看越不安,又问:“最近可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身子可有不适?”

裴敏道:“除了偶尔有些乏累,没觉得哪里不适啊,倒是阿玉,前日便病了,今日连床都起不了了,我和应宁商量好了,一会还要去她府上看她呢。”

沁瑶怔住,左右看一圈,这才发现确实没有刘冰玉的踪影,她转头,目光依旧落到裴王二人额上的煞气上道:“好,我跟你们一道去看她。”

忽听身后传来说话声,“惟谨媳妇,你们方才说谁病了?唉,最近怎么这么多染病的小娘子。阿媛最近染了嗽疾,也是镇日咳个不停,不知是不是秋冬相替,年幼之人元气不稳的缘故。”

沁瑶讶然回头,见是一身盛装的怡妃,显然是亲自来视察康平新府邸的,她说的阿媛,难道是指秦媛?

莫非她也生病了?

怡妃却没接着往下说,拉着沁瑶看了一圈新房和青庐,忽有宫人报道:“娘娘,冯驸马已经出来接亲,咱们需得回宫送嫁了。”

第150章

等拜完堂,一对新人被喜娘引着入了青庐。

众贵妇早就对这位传闻中貌比潘安的冯驸马好奇万分了,各自找足了借口守在青庐里,眼巴巴地盼着一对新人现身。

等新人进来,众人没顾得上打量新妇,反倒纷纷将目光头向一身盛装的新郎,一望之下,都暗道一声赞,就见这新驸马有着极漂亮的五官,眸子极黑,恍若幽泉,鼻梁笔直硬挺,薄唇红而润泽,每一处都精雕细琢。

有几名妇人看得甚至忘了挪开视线,只在心中或惊或叹,这样一个俊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美男子,不怪康平公主心心念念非要嫁给他了。

只是这驸马虽然极力配合喜娘,跟康平一板一眼地行着该行的礼数,脸上却看不出新郎官惯有的雀跃或欣喜。

裴敏等人看在眼里,不免想起上回沁瑶成亲时的情形,澜王世子虽然也是不苟言笑,可眸子里的喜色却是不容漏看的,跟冯驸马此刻的毫无波澜简直有天壤之别。

吟却扇诗的时候,冯伯玉倒是对答如流,满腹文采彰显无遗,诸女好胜心被高高挑起,有心要好好为难一下这位榜眼出身的驸马,可康平公主自己却不争气,冯伯玉念第四首诗时,便急急放下了纨扇,惟恐冯伯玉半路撂挑子似的,众人先是错愕,随后哄堂大笑。

却了扇,沁瑶因是嫂子,便笑吟吟地给一对新人祷祝,少不了说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语。

康平听了,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冯伯玉却异常沉默,只垂眸朝着沁瑶的方向道了声谢,始终没抬头看过她一眼。

饮完合卺酒,冯伯玉到前院去陪酒,沁瑶等人留在青庐里陪着康平看了一会伶人奏曲,便到花厅帮着招待女眷。

因惦记着刘冰玉,等宾客都散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沁瑶便王应宁和裴敏道:“咱们去刘寺卿府上去看看阿玉吧。”

又派人给蔺效送话。

三人出来,王应宁和裴敏要去净房,沁瑶便领着采蘋等人在内院门口等着,忽然看见那边远远走来几位年轻郎君,其中一人有些像哥哥,忙让采蘋过去确认。

果然是瞿子誉。

瞿子誉看见沁瑶,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话,转而朝她走来,“怎么在此处站着?可是要回府了?世子呢?”

沁瑶知道哥哥今日帮着冯伯玉迎亲待客,已然忙了一天了,见哥哥脸上有几分醉意,便道:“我一位同窗生病了,病来得太急,我实在放心不下,打算一会就去看看她。”

瞿子誉怔了怔,忙问:“你哪位同窗生病了?”

沁瑶听哥哥问得关切,暗觉奇怪,嘴里道:“是——”

哥哥的目光却凝在她身后。

她顺着哥哥的视线往后看,刚好看见王应宁和裴敏从门内走出来,她微讶,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两人走近,裴敏以往在书院门口见过瞿子誉几回,认得他是沁瑶的哥哥,便向他问好:“瞿家哥哥好。”

王应宁只默默行了一礼,并未开口,脸却淡淡染上一层红霞。

瞿子誉早已恢复常态,垂眸回了礼,道:“两位娘子好。”

说话的神态语气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依然是那个谦谦如玉的瞿公子。

沁瑶因多留了份心,暗中在一旁观察哥哥,发现哥哥虽然极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手却微微有些发抖,心中那个早前的猜疑越发成形,若不是王应宁和裴敏在一旁,恨不能立时逼问哥哥一回才好。

却又有人走来,唤道:“四妹。”

沁瑶一看,见这人方方正正一张阔脸,面皮黝黑得出奇,五官倒算得端正,正是王应宁的哥哥王以坤。

他是哥哥的挚交好友,那一回窈娘被挖眸子时,曾被文娘诬陷为凶手,后跟哥哥一道入仕,如今同在翰林院共事。

王应宁应了,“二哥。”

王以坤又向沁瑶问好:“世子妃。”以往叫瞿家妹妹,如今该改称呼了。

沁瑶笑道:“王家哥哥好。”

王以坤又向裴敏致意,礼数周到客气。

沁瑶知道王家家风向来清正,不论王应宁还是王以坤,与人交往时都是进退有度,谦和有礼,最善体谅旁人,全然没有世家大族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王以坤寒暄完毕,对王应宁笑道:”四妹,时辰不早了,二哥送你和裴小姐回书院吧。“王应宁温声道:“我跟阿瑶她们一道去看望刘家妹妹,一会澜王府的马车会送我们回书院,哥哥不必担心。”

王以坤点头,看一眼瞿子誉,“既如此,那我和文远一道送你们去刘寺卿府上吧。”

一行人出来,蔺效却早在门外等着了,因席间饮了不少酒,一双眸子亮得惊人,脸上也有几分薄醉,只因素来自持,这才看着不显。

看见大舅哥,蔺效酒醒了几分,翻身下马,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