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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208)+番外

她唤的声音很大,不等夏芫做出反应,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已然听到动静,忙呼啦啦一股脑涌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扶着冯初月往床上躺,又有人飞快地奔到德荣公主处去请大夫。

冯初月百忙之中,还越过众丫鬟的肩膀,对夏芫挤出个歉意的笑容,“阿芫,实在对不住,你看,都,都没好好招待你……”

夏芫被一众丫鬟挡在后头,阴着脸立在一旁,直到德荣公主闻讯赶来,才一脸急切地上前迎接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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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芫直到晚间才回了吴王府,刚进正房,便有下人悄声回禀:“王爷在内室呢。”

夏芫淡淡嗯了一声,袅袅婷婷进了内室,看着吴王,甜甜一笑道:“七哥。”

吴王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明朗,身子却未动,只道:“回来了。”

夏芫换了衣裳,屏退下人,仪态万千地在吴王身旁坐下,闲闲道:“本来想早些回来,可是我二嫂突然动了胎气,我在家中看着御医给她诊了脉才走。”

吴王自顾自饮茶,笑了笑,“你总是这般顾全旁人。”

“应该的。”夏芫走到妆台前,随意取了一盒茉莉膏抹在腕上,缓缓匀开,一举一动都优雅得无可挑剔,“我二哥出征在外,我二嫂又怀着身子,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吴王目光跟随夏芫的动作落到妆台前的那几个妆匣上,忽道:“阿芫,你可还记得那回我送你的那块东海寒玉。”

夏芫身子一僵,挑弄脂膏的动作缓了下来,须臾,回眸一笑道:“自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想起当时送你时,你本打算做镇纸的。”吴王将茶盅放回桌上,“谁知你后来做了一根杏花簪,不知你为何改变了主意。”

夏芫不自然地笑了笑,走到床沿上坐下,“就是觉得那块东海寒玉甚好,做镇纸可惜了,还不如做首饰。”

“是吗?”吴王静静看着夏芫,“可我前几日恍惚看见瞿氏头上也戴着根东海寒玉簪,样式跟你的那根几乎一样,若不仔细看,断然看不出分别。”

“原来七哥搞半天是想问这个,”夏芫故作轻松道,“她那根是跟我在同一家首饰铺子做的,见我戴着好看,她便也跟着做了一根。”

吴王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哪家铺子?可是润玉斋?这铺子虽然不如摘星楼那般名声在外,可委实不算难找。”

夏芫脸色僵在脸上。

吴王起身,缓缓走到夏芫身前,负着手,弯下腰看着她,“昨日我才从店里回来。我怎么听店家说,是先有的梅花簪,后有的杏花簪?”

夏芫不自觉跟着吴王的动作仰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背上慢慢沁出一层冷汗。

吴王淡淡道:“找遍长安城,只有一家首饰铺子做过这样的东海寒玉簪,巧的是,在前面那位顾客刚买下梅花簪的第二日,便有一位长安贵女特拿着一块东海寒玉到店里,命店家比对着那梅花簪的样式另做一根杏花簪。”

夏芫脑中飞转,忽然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要开口。

吴王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话锋一转道:“哦,我还想起来一事,赐婚前几日,有一回你在宫中留宿,约我出来幽会,我来的时候,在后面唤你,你为何活像见了鬼似的?”

夏芫身子依然纹丝不动,额头上的汗珠却顺着鬓发滚落了下来。

吴王眸中的冷意转为讥讽,“我倒不想问别的,就想问问你,你为何特将幽会的地点选在宫中值房前的那处荷花池?你该知道,那是回值房的必经之路。”

夏芫摇摇头,抓住吴王的衣袖道:“七哥,你听我说——”

吴王一把将袖子从夏芫手中扯出,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似笑非笑道:“我倒真小瞧了你。”

说完,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多余,嗤笑一声,转身快步出了房,走得甚是干脆利落。

夏芫眼睁睁看着吴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恶狠狠捶打起床板来。

过不一会,乳娘廖嬷嬷急急忙忙进来。

夏芫听到动静,忙起身坐直身子整理鬓发,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廖嬷嬷到了床前,急声道:“郡主,您跟殿下不是刚刚还在房里好好说话吗,怎么他转眼就去了康侧妃的院子?”

夏芫咬了咬牙,却并未说话。

廖嬷嬷跺脚恨道:“一定是那个小妖精又使了什么法子把殿下勾了去,殿下和您才大婚多久,才一个月都不到,若传出去,不知多少人背后说闲话呢,郡主,你得想法子把殿下留在正房才行啊!”

夏芫听得心烦意乱,脸上的柔婉再也维持不住,“嬷嬷,你能不能闭上嘴,让我安静一会!”

第171章

这日天气和煦,用过早膳,蔺效便带着沁瑶到卢国公府去拜访姨父姨母。

因云隐书院关闭,卢国公夫人的院长一职暂时卸任,她乐得清闲,这段时日十足在家好生休养了一气,成日只以含饴弄孙为乐。

沁瑶跟蔺效进府时,卢国公正在外书房旁观一众门客切磋棋艺,卢国公夫人则在内院带着几位儿媳察看年节前各庄子送来的贡礼。

沁瑶跟蔺效在大门处分了手,蔺效自去外书房找卢国公,沁瑶由着下人们领去内院。

一边走,沁瑶一边回想昨晚蔺效对她说的话,原来卢国公不止深得当今皇上的倚重,也是先皇的近臣之一,于两位帝王的一应重大决策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关于二十年云隐书院突然关闭的内幕,卢国公就算不知之甚详,至少也能说出个大概。

可惜他老人家历来奉行的是“忠的是君,为的是国”原则,但凡先皇或皇上下令封口的密旨,决不多加议论,故而从他嘴里打探出详情的可能性等同于无。

而卢国公夫人当年虽已从书院毕业,却因德名昭昭,曾被先皇后特指为辅佐当时院长的女官之首,因而亲历过当时书院突然关闭一事,虽然这些年卢国公夫人从未主动跟人说起当年之事,但依照她老人家因微见著的本事,未必不知道当时书院突然关闭的内情。

两人都觉得,与其想法设法去啃卢国公这块硬骨头,不如直接从卢国公夫人身上入手,为着这个缘故,沁瑶一大早便缠着蔺效带她来了卢国公府。

到了正房,卢国公夫人的两个儿媳都在,房中另外还有一位面生的贵小姐,那位小姐约莫十五六岁,容颜秀美,身材纤长笔挺,举手投足英姿勃勃的,仔细一看,眉眼跟卢国公夫人有几分相像。

早在新婚之初,沁瑶跟着蔺效来给他姨父姨母问安的时候,便隐约听说卢国公夫人派人去颍川郑家接了一位娘家外甥女来府中暂住,想来这位英姿飒爽的美人便是那位郑家的表小姐了。

卢国公夫人果然笑着给沁瑶做介绍:“这是我三哥的幼女,在郑家一众晚辈中极为出色,又历来懂事大方,极讨人喜欢,我见她在家无事,便接了她来长安傍我住些日子。她单名一个莹字,论理该叫你表嫂。”

郑莹目不斜视,上前给沁瑶行礼:“表嫂。“一举一动极有规矩教养,就是面庞有些过于严肃,跟卢国公夫人平日与人交往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沁瑶不知为何看得有些想笑,仿佛眼前站的是变小了一圈的卢国公夫人,处处都有卢国公夫人的影子,有趣的是,这个人还一板一眼跟自己见礼。

她忙挽郑莹起来,笑着看她道:“既然来了长安,姨母一时半会都不会让你回颍川,你无事时到我们府中来坐,我还有几位同窗,都跟咱们一般岁数,都是爱玩爱笑的性子,改日邀了你一道出来玩。”

郑莹微微笑着看一眼沁瑶,垂眸应了,“多谢表嫂。”

卢国公夫人面露愉色,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见完礼,开口问沁瑶,“你跟惟谨一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