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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85)+番外

卢国公夫人刚要说话,身后忽急匆匆走来一个婢女道:“夫人,怡妃娘娘在后殿问起您,说请您过去一同泡温泉,说说话呢。”

卢国公夫人脸色又恢复之前的沉静,道:“知道了,这就来。”

转脸对沁瑶道:“改日再与道长细说。”

沁瑶在原地目送卢国公夫人走了,才又转身往树林走,还未到池子,远远便听到一阵少女清脆的嬉戏声。

“阿芫,阿芫,别光坐在泉水边上,你倒是下来呀。”是康平公主的声音,一众说笑声里,就数她笑得最大声。

再走两步,便见树林中四处俱挂着琉璃灯,一处冒着热气的清涧从幽深地树林深处蜿蜒而来,当中最宽阔处两旁各设了帘布,将泉中诸人挡了个结结实实,透过灯影,只能看到帘幔内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在内嬉戏。

沁瑶到了近前,伺候在外的宫女早得了吩咐,忙掀开帘幔,请沁瑶入内。

沁瑶进去才发现这条玉泉相当宽阔,能容纳数十人有余,那泉水清冽,潺潺流动不止,不知源头,也不知欲要奔向何处。众人所在的地方不过整条玉泉当中的一段。

“阿瑶,快下来。”却是王应宁和裴敏笑着唤她。

沁瑶笑着应了,走至一旁,去了襦衫和半臂,只着一件抹胸和亵裤,缓缓下到泉水中。按理说,泡温泉需得不着寸缕,任由泉水浸入肌理,可沁瑶毕竟是未嫁之身,脸皮还未厚到可以在旁人面前袒胸露乳的地步。所幸泉中诸女都穿着贴身衣裳,倒也不显得沁瑶打眼。

沁瑶游到王应宁和崔敏旁边,笑着跟她们说了两句话,一转脸,却发现澜王妃也在泉中,脸色阴沉,正不知看着何处发呆。

沁瑶不想被她认出,忙不动声色地往王应宁身后躲了躲,后见澜王妃根本未注意到她,便放下了心,暗暗扫她一眼,心里生出几分奇怪,怎么澜王妃脸上的妆容愈来愈粉嫩鲜艳了,虽说她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岁,但到底是王妃的身份,这等青葱的妆扮看着与她实不相宜。

而且为何她不去后殿温泉池泡温泉,偏要跟康平等人混在一处?

正想着,忽觉池下似乎有什么冰冷至极的东西滑过,她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猛的低头往下一看,却发现脚下什么都没有,那股寒意也瞬间减淡,再也察觉不到。

沁瑶静静地感知了身遭一会,见众人谈笑如常,泉水也逐流不息,始终未出现异样,皱了皱眉,只得暂且将疑惑按下。

夏芫坐于泉旁,兀自用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轻轻划动着泉水,眼睛并不看泉中,只顾静静看着沁瑶,见沁瑶面容姣美,身量纤细,一身雪肤在琉璃灯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心里一刺,忽道:“康平,阿淇,最近咱们总拘在院里,好些日子未上过街了,等过几日书院放了假,咱们去摘星楼挑首饰去啊?”

康平不解道:“咱们不是才买了许多首饰么,你头上那根簪子不就是新添置的么。”

陈渝淇抿嘴笑道:“公主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阿芫这些日子是添置了不少首饰不假,可她头上那根杏花簪却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旁人送的。”

此话一出,众女齐齐往夏芫头上看去,澜王妃也微微一怔,细细端详起夏芫那根簪子来。

“谁送的?”康平直愣愣道。

陈渝淇看一眼夏芫,笑道:“自然是——”

夏芫脸一红,作势捂住陈渝淇的嘴道:“不许胡说。”

陈渝淇笑着躲闪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只这东海寒玉太过珍稀难得,即便如摘星楼润玉斋这等大首饰铺子,也不过一年得巴掌大的一小块,顶多做上两根簪子,咱们只需去这两家铺子问问都是谁买了东海寒玉簪不就得了,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这么用心,出手又这般阔绰。”

夏芫啐道:“偏你机灵,我偏不让你去问。”

旁人被这话勾得好奇,忙游到陈渝淇身旁,缠着她问东问西。

正笑闹着,一直未曾发言的澜王妃忽然轻轻舀了舀水,朝岸边游去,口中唤道:“李嬷嬷,将我的衣裳取来,我要回寝殿休息了。”

便听那李嬷嬷应了,取了衣裳过来,过了一会,捧着衣裳走到泉边,弯下腰,伸出一手,作势要拉澜王妃起来。

谁知正好这时陈渝淇和夏芫笑闹不休,夏芫耐不住陈渝淇的呵痒,身子往旁一倒,刚好碰到李嬷嬷的小腿处。

就见澜王妃对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点点头,小腿忽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便听夏芫哎哟一声,头上的簪子竟鬼使神差地飞到一旁,叮的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澜王妃的脸色这才终于好看了些,却又忙露出个错愕的表情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李嬷嬷也忙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夏芫的脸瞬间由晴转阴,盯着那只被摔得粉碎的簪子,久久未置一词。众女都被突然起来的变故给吓住了,齐齐看向夏芫和澜王妃,泉水边静得针落可闻,一时无人敢出声。

沁瑶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觉泉水寒意一盛,一只寒凉如冰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她面色一变,想也不想便捏诀往泉下狠狠击出一掌。

脚踝处那只手挨了这一掌,烫着了似的骤然一松,往一旁移去。

沁瑶随即潜入水中,却正好见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飞速地往幽深不见底的泉水前方去了,沁瑶一怔,再顾不得许多,忙紧追其后,往前游去。

众女注意力依旧放在澜王妃和夏芫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水面起了几丝微澜,又迅速归于平静。

第63章

那东西速度算得上快,体积也颇大,很有些水鬼之类邪物的影子,沁瑶奋力游了好一会,才勉强将自己跟对方的距离拉近,水底自然远比岸上要来得昏暗,沁瑶原本没指望能认出那东西的来历,但托赖宫人们不惜工本地四处点灯,光影投射在水面上,竟也能将水中景象照个七七八八。

借着岸上灯光一打量,沁瑶这才发现那东西有手有脚,竟是个人形,而且周身笼罩着一层幽幽的荧光,将水底照得阴森惨绿,更奇怪的是,那“人”凫水时动作僵硬,并不依靠手脚划动,竟是直通通硬梆梆的笔直向前移行,如同一个巨型的提线木偶,被人在前方用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行动,远远看着,诡异莫名。

沁瑶久追不上,气息已渐渐紊乱,胸腹间憋得要炸开,嗓间也溢出一丝甜腥,她忙钻出水面,头晕眼花地大喘了几口气,等自觉缓过劲来了,顾不上看岸上情景,又忙潜入水中。

谁知就是这一换气的功夫,再回水底一看,就见前方空空荡荡,那东西早已不见踪影。

沁瑶气得恨恨的拍了拍水花,在水中左右潜行一会,一无所获,她知道那东西既然是水中之物,想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自己所戴的噬魂铃在水下毫无用武之地,再追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放弃继续追踪的打算。

谁知刚浮出水面,不防与岸上一人对了个正着。

那人早前便听到了方才的动静,本已离岸而去,因起了疑心,复又返身回来。

就听那人惊讶道:“阿瑶?”

沁瑶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看清眼前之人是蔺效。

他似乎刚从水上上来没多久,鬓发湿润,赤着脚,手上提着靴子,腰间腰带也未系上,松松散散敞着宝蓝色的澜袍,露出里头雪白的亵衣。

泉水粼粼,倒映在他脸上,使得他皮肤看着比平日更为白净,薄唇红润,一双眸子直如墨玉一般。

他看清沁瑶的情形,先是一怔,随后脸一红,迅速转头对身后的人低喝道:“都退下。”

常嵘和魏波吓得一哆嗦,哪敢再往水里看,忙低下头退到一旁,生怕头低得不够快,惹得世子心中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