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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胎记(129)

作者: 吴蚕已老 阅读记录

他的言语是否认的、退却的,但是眼神却堪堪直视玉楼春那绝艳的眉眼,仿佛再说,是我干的,那又如何。

玉楼春微微一笑,摇头叹了口气:“沈公子一定有自己的难处。”说完这句话,看过来的眼神也潋滟温柔起来。

沈无咎抵挡不住这样的脉脉含情,竟然有有些羞赧地底下了头。

玉楼春并没有黄花大闺女的羞涩,对于情场,她熟稔如自家花园,一个男人对她的情义,是感情还是欲念,是尊重还是占有,她心中如同明镜。

在沈无咎第一次探访与泣琴社的时候,她便知道他的动心动念,都是出于情爱,而不是欲。

也正是因此,当她在杭南世家的女眷中,听闻了沈无咎正在铤而走险做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

玉楼春起身,走到沈无咎身后,一双染了赤红色丹蔻的素手,从端坐的他的身后伸过来,抚住他强健的肩膀,那是青年英姿勃发该有的样子。

沈无咎只觉得背后传来隐约的香气,他的心怦怦直跳。

“沈公子,不要信孟大人的鬼话。”玉楼春的言辞十分犀利,但是语气却是柔媚的,沈无咎的喉咙跟着滚了一滚,只希望今日的会面赶紧过去。

可是玉楼春却并没有要止步于此的意思,她俯下身,墨色的鸦发贴上他的脸颊,然后是一个十分香艳却也轻柔的吻,落在额角。

“玉师是有女儿的人了。”不知为何,此时的沈无咎竟然有了胆怯,只想慌张地扯出什么,让玉楼春停下。

“所以,我并非什么闺中玉女。沈公子这么守时前来,路上难道什么都没有想过?”玉楼春是在他的耳畔说的。她已经能感受到身下的人,那股掩藏不住的野性,随时要挣脱最后一点礼教的压制。

于是,她便起身,回到了座位。再看沈无咎,鼻头升起了一丝薄汗。

“沈公子是对奴动了真心。”玉楼春闲闲如春水,目光探过窗牗,看向冬日里艳阳高照的杭南景色。

沈无咎不置可否,片刻之后像是反问自己:“不可以么?”

虽然她年长于他,但也不是有妇之夫,甚至曾经在风月场的履历,说是人尽可夫也并不算是一句污蔑。从良的妓子,仍然是可以被所有男人觊觎。

这句话有一丝挑衅,仿佛是在抗议玉楼春对自己的挑·逗。

第70章 结局 一生一世一双人

玉楼春会意地笑笑, 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退回到方才坐下的位置,面容平静至极, 仿佛刚才逾矩的事情,皆不是她做的一般。

沈无咎看着她, 眉头不可查地蹙着, 这个女人不仅美貌不可方物, 还是真正的情场高手。出入风尘让她对男人的心思摸得透彻,而阅尽千帆又让她很难对什么人真正的动情。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自以为的自负和掌控,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随时都可以方寸大乱。

“奴劝告沈公子一句, 悬崖勒马,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时候人的欲念会驱使人看不到前路。”玉楼春点到为止,本来并不该再多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经历多了,反而能洞察到沈无咎眼睛里只对她一人的真诚,因此仿佛两个不相干的人,似乎是有些义气了一般。

“沈公子,应当知道民不与官争的道理。杭南世族兴旺了百年,但到底不是官家。混淆了尊卑, 做了僭越的事情,以为可以携兵自重, 殊不知这也是官家的陷阱,等着人来跳。”玉楼春说到此处已经流露出了惋惜, “沈公子一表人才, 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话说开了,沈无咎也不想再装傻,只喟叹道:“不是在下愿意与朝廷为敌, 实在是此番湛王殿下如钢钉插到咱们这里,让人不得不防。”

按道理,郑澜是玉楼春的佳婿,他不应该说这种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觉得玉楼春的每一句话都站在他的角度,因此可以开诚布公,坦陈心迹。

“圣人瓦解杭南势力,不过是让你从云端到楼顶,却依旧在世人头上活着。但若是举大事,非但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却会注定自取灭亡。何必做火中取栗的事?圣人亦不过只是想高枕无忧,只要无伤大雅,并不会对什么人赶尽杀绝。”

玉楼春在教坊司时,自然见过恒昌帝,又因为郑澜的母亲红霞与她是好友,所以素来明白恒昌帝是个仁德厚道的人,若不是这些年杭南世家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断然不会下杀心。

可惜世人热衷铤而走险,而不是适可而止。

“玉师如是说,我会好好考虑。”沈无咎看了一眼玉楼春,眼睛里有无尽的争斗和矛盾,但是也有一丝感恩和敬意。

若非看她对自己是一片痴心,玉楼春不会打开天窗说这一番肺腑之言,不过是可惜他年少有为,跟错了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陪在上头。而且还有一重私心,便是不希望郑澜太过操劳。能够杯酒释兵权的事情,就不应该劳动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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