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舟(45)

由刚开始的连绵不绝到后来的声势减弱，桌上的空瓶也越来越多。

祁念跪坐在地上缓缓举手以示投降，“我……我喝不动了。”

“我骂不……骂不动了。”秦半夏也学她趴在桌上。

“过……过瘾吗？”

秦半夏晕乎乎的摆摆手，“不过瘾，一点……也不过瘾！他都没听到我……我骂他。”

“那……那你打电话，打电话骂他。”祁念只觉得头重脚轻，想说什么嘴边就自然吐出来了。

“你说的对！”

秦半夏反身趴到背后的沙发上，摸索着包里的手机，解锁，努力定了定神，拨打。

很快那边就接起，说了句什么，秦半夏也没听的太真切，只管自己说：“哈哈哈哈你个狗男人……”

那头明显听出不对劲，“你喝酒了？你现在哪？”

“我在哪？你猜猜……”秦半夏把头从听筒移开问身旁的祁念，“念念你说我们在哪啊……”

“还有祁念？你俩在哪？”

“在……在一个酒吧里！对，酒吧……最大的酒吧哦。”

说完她就把手机一扔，站起来又准备去拿酒。

祁念一把拉住她，跌坐在沙发上，“你去干嘛？”

“我要去去拿酒。”

“喝……喝不了了，你该睡觉觉了。”祁念扑倒在她身上，用手掌一下一下拍她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睡觉吧……睡吧，睡吧……”

蒋云濯跟江舟赶到时，就看见俩人缠在沙发上。

江舟上前把祁念拉开，手指拍拍她的脸，语气生硬，“祁念？祁念？醒醒？”

“啊！不要拍美少女……的脸！”

江舟没理她，继续摇晃着，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响亮的“啪”地一声传来，一掌呼在了江舟脸上。

感觉有一丝阴冷传来，祁念朦胧睁开眼，隐约好像看见有人站在那居高临下的审视她，脸色沉的不能再沉了。

这时旁边的蒋云濯开口，“我先送她回去。”他指着秦半夏。

祁念晃晃悠悠的撑着沙发起来，脚底虚浮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你长得好像那个谁呀……”

“那个谁？”

“那个……狗男人，江舟！”她指了指他身旁，“不过……你怎么好多个呀……你会分身术嘛？咻咻咻！”

她想上前去抓，脚下踉踉跄跄被桌脚绊倒，眼看着脸就要砸上去。

江舟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才得以幸免。

她靠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好痛……”

江舟冷着脸瞧她一眼，一言不发，半拖半拽的揽着她出去，摁住她东扯西扯不安分的手，冷硬的出声，“别动。”

刚出门口，祁念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挣脱他的手臂，就地坐下，“哇”的一声嗓子哭嚎着，“你凶我……你好凶哇……我不走，我不要跟你走……”

江舟一愣，眼里的怒意开始土崩瓦解。

里头灯光昏暗没注意到，现下出来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衣服，江舟迅速解下身上的外套，蹲下来紧紧系在她腰上。

“没有凶你，先送你回去吧。”

“就有，就有！”

她在地上耍赖，来来往往的人偶尔把目光投在路灯下的两人身上。

再出声，江舟嗓音里总算是含了些温度。

“那你为什么要大晚上在这喝的烂醉，还耍酒疯？”

不知道是喝了酒脑子转不过弯，还是根本没听，祁念蹭过去抱着旁边的路灯，脸贴在上面不住呜咽的抽泣。

江舟摇摇头，算了，不该跟酒鬼讲道理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走？”

“呜呜呜~我的脸被冰冻住了哇……”

江舟伸手掰开她贴在路灯杆子上的左脸，“现在呢？”

“可是为什么……这地一直在晃？”

“上来。”

江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在她身前蹲下。

祁念心满意足的趴上去。

江舟侧头看了眼背上的人，“小作精。”

他的肩膀宽厚沉稳给了她过分的安全感，她在背上打了个酒隔，开始嘟嘟囔囔。

“你也叫江舟嘛……”她侧头把脸贴在他背上，“我也认识一个叫江舟的……可是他……”

“可是他怎么了？”

江舟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秋夜里，听她一点一点呢喃。

她想，或许是当初江舟在她心里抛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在慢慢的浇灌下，那颗种子终于发酵成长，再回头看看已然是参天大树。

这颗大树枝繁叶茂，如今堵的她心口无一丝缝隙。

酒精的作用下脑子同浆糊没什么区别，混沌中把他当成“江舟”。

“可是我好喜欢他啊。”

这句话像是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头，被人狠狠投进原本无波无澜的湖里，无数涟漪为它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