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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207)+番外

打了一晌,平煜面前那中年男子动作愈见迟缓,一道白光闪过,那人图穷匕见,一柄长刀斜刺里从手中刺出,平煜侧身一避,探手捉住那人的手腕,趁其不备猛的将其拖拽至自己跟前,紧接着抬起一脚,踢中那名中年男子的心窝。

那名男子往后一倒,从屋檐上滚下,平煜纵身一跃,也跟着落在那男子身边,扣住对方后脑勺,卸了下巴,将其彻底制住。

秦晏殊忙也不甘示弱地卸了那妇人的一双膀子,可到底慢了半招。

等平煜吩咐属下将那些倭人悉数绑起带走时,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满面春风。

秦晏殊却不以为然,显然觉得方才一番打斗,平煜不过是仗着诡计多端,侥幸胜了一局而已,若是单论武功,平煜未必是他对手。

这两人的官司傅兰芽理解无能,她只顾盯着平煜,见他先是蹲下身子亲自审问涡贼,又吩咐部下搜检于飞楼,再接着,抬头往凤栖楼看来。

明明隔着窗扇,傅兰芽却觉得他能看到她们母子似的,恰在此时,楼梯上再次响起脚步声,她回头一望,却是哥哥上来了。

莹莹和子游见了父亲,顿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忙往父亲身边凑。

傅兰芽和谢婉也忙迎了过去。

傅延庆见妻子和妹妹都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揽住莹莹和子游细看一回,微微一笑,替莹莹将嘴边残留的点心屑沫拭去。

这才起身对妻子和妹妹道:“大家想来今夜都受了惊,先回府再说。”

傅兰芽惦记平煜,也顾不上细打听来龙去脉,带着孩子们下了楼。

刚一到门口,平煜似是做好了安排,正朝门口走来。

见了妻女,他脸色一松,先是从乳娘怀中接过阿圆,亲个没够,边亲边道:“好闺女。”见阿圆毫无惧色,越发高兴。

阿圆咯咯笑个不停。

没等平煜稀罕够三个孩子,那边却大步走来几人,到了跟前,有人笑道:“平夫人。”

这声音温润和煦,哪怕已过去许多年,听在耳里,仍如春风拂面,让人心头发暖。

傅兰芽转头看去,迎上秦勇含着笑意的目光,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自京城一别,她与秦勇等人已有八年未见,没想到再次相遇,却是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许是今日为了打斗方便,秦勇身着男装,相貌与八年前比起来,没有半点变化。

秦晏殊和李由俭却比从前多了几分青年男子该有的成熟气度。

傅兰芽感慨万千,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昨夜平煜那句原本怎么也想不起的话,可不就是“明日有故人至,等我忙完,再来接你一道与他们好好聚一聚。”

看来平煜是早有安排。

她嗓子眼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望着秦勇等人,强笑道:“秦当家、秦掌门、李少庄主,好久不见。”

其实几年过去,诸人的身份早有变化,可傅兰芽下意识一开口,仍保留着八年前的旧称。

三人也不去纠正傅兰芽,含笑看了傅兰芽一会,少顷,又转而将目光投向阿满三兄妹。

见几个孩子出落得如珠似宝,几人心中大悦,蹲下身子,摸了摸每一个孩子的头,这才令身边长老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给孩子们拿出来。

傅兰芽在一旁细细打量秦勇,见她果然面色不佳,想起刚才之事,只当她身子不适,有心私底下问问,谁知这时秦晏殊见三个孩子果然极为高壮,扬了扬眉,扬声笑着对平煜道:“平都督,难得几位故友相见,咱们今日需得痛饮一回才行。”

平煜早已在淮河边备了几艘画舫,舫上设了酒筵,闻言笑道:“自该如此,诸位,时辰不早,这便移步吧。”

于是一行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时辰本已不早,平煜却答应了让阿满兄妹与秦家几个小儿见上一面,便令陈尔升做了安排,携了傅兰芽母子一道往淮河去。

依照往常的习惯,他本该骑马,然而他近一月没捞着跟傅兰芽好好说话,如今心腹大患一除,心头一松,委实痒得慌,便谎称刚才跟人打斗时扭伤了手腕,舍了马不骑,厚着脸皮上了马车。

正要掀帘,忽然瞥见陈尔升目光闪闪,他动作一顿,扭过头,冷静无改道:“何事?”

陈尔升犹豫了片刻,见平煜两道目光有骤然变得锐利之势,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将那句“都督手腕受了伤,可要属下送些活血化淤的药来”的话咽回了嗓子,只摇摇头道:“无事。“

平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了马车。

傅兰芽正轻声跟阿圆说话,见平煜进来,由着他在身旁坐下,细细看他道:“可受了伤?

“未曾。”平煜搂着妻子在怀里,亲了一口,看着她道:“方才可是吓坏了?”

阿圆正捧着秦晏殊刚才给她的装满了金锞子的香囊在手上玩,听得动静,抬头,不解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傅兰芽索性将阿圆塞到平煜怀中,似笑非笑点点头道:“平都督很坏,这些日子瞒着我许多事,我本就胆子小,刚才一遭那般出其不意,可不是吓坏了胆?”

平煜心中暗笑,望着妻子,嗯,她胆子“小”得很呢。见她含嗔带喜,嗓子一阵发痒,余光睨了睨女儿,突然抬手一指,对阿圆道:“圆圆你瞧,那边是何物?”

阿圆撇过头,好奇地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平煜却猛的倾身上前,不容分说将傅兰芽两瓣红唇吮住。

傅兰芽心头一撞,这人惯会见缝插针,阿圆虽还小,却已会说话,若是这情形让她看见,童言无忌,谁知哪天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正要咬他,平煜却仿佛掐准了时机一般,飞快地放开了她。

果然,恰在此时,阿圆困惑地转过了头,摊开胖胖的小手,摇头道:“没有,没有。”

平煜摸了摸下巴,明知故问道:“没有?奇怪,阿圆竟没瞧见么?”

阿圆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出于对父亲的信任,她再一次认真地摆摆手,“没有,没有。”

傅兰芽见平煜还要逗弄女儿,狠狠瞪他一眼,替阿圆拭了拭汗,将香囊抽开,取出一个金锞子给阿圆玩。

她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追问,“于飞楼竟藏着倭寇,莫非你前些时日便是忙着此事?由来只听说倭寇在福建、浙江作乱,噫,为何你竟会疑到金陵。还有,秦当家他们为何也会卷入其中?”

平煜知道女儿体胖,怕妻子抱久了手酸,遂接过阿圆,道:“于飞楼的东家乃是多年来潜伏在中原的诸浪人的头领,为了不引人注目,此人长期潜伏在金陵,负责收拢物资,以便补给中原诸倭寇及浪人,如今江南一带以于飞楼为首,早已织下了一张看不见的蛛网,因财力越发壮大,倭寇较前几年猖狂不少,早在来金陵前,我便已查到了于飞楼的头上,知道金陵的于飞楼是至关重要之处,要想对付倭寇,切断财路是关键,所以一到金陵,便开始暗中部署,就为了一举将于飞楼拿下。

“此外,于飞楼的掌柜表面上做皮肉生意,为了快速敛财,背地里偶也杀人越货,前几月他们劫的一趟镖恰好是秦门的一笔重要物资,一番厮杀,秦门不止财货被劫,更有不少子弟死在倭贼手下,秦门费了不少功夫查到了于飞楼,便寄信与我,请我与他们联手对付倭贼。”

原来如此。

“既然于飞楼被查禁,岂不是能一道将倭寇在江南一带潜伏的势力连根拔起?”此举无异于给了倭贼重重一击。

平煜嗯了一声,“切断了财路和供给,倭寇几十年的心血功亏一篑,可谓元气大伤,沿海一带至少可以太平个十余年了。”

傅兰芽看看丈夫,想起他这些时日表现实在不算好,很快又将眸子里的钦佩之色掩去,只道:“刚才秦当家脸色不好看,不知是不是刚才对付倭贼时受了伤?“平煜古怪地皱了皱眉头,并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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