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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28)+番外

林嬷嬷跟在李珉身后,送了刘大夫出来,回来悄声问傅兰芽道:“怎么样?可好些了?”

傅兰芽暗叹林嬷嬷心急,这都伤了几天了,怎会这么快便见好?不忍她失望,仍笑道:“好些了。”

过不一会,客栈伙计送来午膳,守在外头的陈尔升在外头细细检查一番,未察觉不妥,这才放心让伙计送进来。

用过午膳,傅兰芽立在窗前静静眺望后院花园。

三楼甚高,园中景象一览无余。

她看了一会,忽然生出个猜测,会不会流杯苑跟这座客栈的主人其实是同一人?两处建筑,布局手法简直如出一辙,要说彼此之间没有瓜葛,她说什么也不信。

可前者在京城,后者在云南,相隔又何止千里……

此事一时无解,她思忖一番,疑惑地将思绪飘向昨夜平煜看见王世钊受伤时的惊讶神情,当时平煜的表现太过怪异,实在耐人寻味。

照她这些时日冷眼旁观,王世钊能力不足,心劲却颇高,被平煜处处压制住,显见得并不不服气,两人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暗潮涌动,

既如此,为何平煜见到王世钊受伤,第一反应不是称愿,而是出乎意料呢?

她只觉周遭的人和事,每一件都暗藏玄机,一堆疑问,让人忍不住想追寻答案。包括昨夜夜袭客栈的刺客,已然过去了一晚,相信平煜此时已有了头绪,可惜此人深不可测,从他口里,极难打探不到内情。

可不试一试,又怎知道一定不行。

她转过身,往净房瞄了瞄,林嬷嬷正在里头洗涤衣裳,便扶着床畔,一步一挪往门边去。其实晚上问也使得,可谁知到了晚上,又会发生什么意外,何不早些弄个明白。

她开了门,立定,李珉不在,门外只有一个不苟言笑的陈尔升。

她微微一笑,温声道:“陈大人,不知平大人可在客栈中,能否转告他一句,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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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煜的确在客栈中,昨夜送出那封信后,他一直在等对方的回应,怕又出乱子,不放心李珉等人,一时不敢出去。

谁知等了半天,没等来想要的回信,却等来了一封未署名的拜帖。

他从客栈伙计手中接过那拜帖,一目十行看完,随手扔回桌上,无可无不可道:“烦请转告那位当家人,我有要务在身,不方便四处走动,议事可以,烦请他来客栈一趟。”

那伙计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秦门中人竟果然来了客栈,请伙计传话,说就在楼下大堂候着,请平大人下楼说话。

平煜想了一回秦门来找他的目的,不紧不慢起身,开门准备下楼。

刚出门,便见傅兰芽在门旁跟陈尔升说话,陈尔升虽然面无表情,跟平常毫无二致,但颊边显见得有些发红。

他心中莫名一堵,目不斜视便要走过去,谁知陈尔升却唤住他道:“平大人,傅小姐有话要跟您说。”

平煜停步,眼睛仍看着前方,不咸不淡道:“要说什么?”

傅兰芽看一眼周围,见身旁无人,便压低声音道:“烦请平大人借一步说话。”

话音刚落,对面房门忽然打开,里面出来一行人,为首那人衣饰华贵,头戴帏帽,正是那位永安侯府的邓小姐。

平煜听见身边动静,眉头一皱,再不停留,迈开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位邓小姐透过帏帽静静看一眼傅兰芽,也扶着婢女的手往楼下而去。

傅兰芽向平煜套话的计划落空,只好对陈尔升感激地笑笑,关上房门,回到房中。

平煜到了楼下,见堂中立着几人,姿态虽随意,但都气势隐隐,看得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其中一人,一身月白绢袍,腰间系着柄长剑,气宇轩昂,正负手背对着楼梯。

听到动静,那人回头一看,见到平煜,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便敛了异色,大步迎来,热络道:“这位便是平大人吧,幸会幸会,在下是来为昨夜之事前来致歉的。”

平煜见此人虽做男子打扮,但唇红齿白,身形娇小,一看便知是女子假扮。

他心思一转,佯作不知,下了楼,立定,随意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道:“不敢当。此处人来人往,说话并不方便,对面有间茶馆,比此处清净,不如去那借一步说话?”

那几人眸光相顾,自然无不应之理,很快便跟在平煜身后到了茶馆。

坐下后,那女子含笑对平煜道:“忘向平大人做介绍了,鄙人姓秦,单名一个勇字,是秦掌门的堂兄,因我这兄弟刚接手门中事务,不甚熟捻,我比他虚长两岁,又曾跟着父辈历练过两年,故而时常帮着秦掌门周全一二。”

平煜只管笑着饮茶,并不接话,他对秦门的家务事并无兴趣,但这人显见得是女儿身,却以秦门半个当家人的身份自居,即便在江湖中,亦并不多见。

忽然想起傅兰芽,可惜养在深闺中,不能出来行走,否则以她的机变能力,怕是不会输给任何须眉男子。

想起刚才出来时,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忽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放下茶盅,对秦勇道:“幸会幸会。”

秦勇看出平煜眼里的敷衍之色,跟身旁几位长者对了个颜色,少顷,转过头笑着看向平煜道:“昨夜我弟弟行事太过莽撞,得罪了平大人,在下替他向平大人陪个不是。”

说完,双手捧酒,一饮而尽。

平煜这才正眼看向她,看着她将茶盅放下,接话道:“赔罪不敢当,但难得秦公子这般豪爽,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秦勇见平煜总算摆出公事公谈的态度,正了正脸色道:“今日来找平大人,一是为平大人昨日所出示的那块令牌,诚如平大人所言,当年老掌门的确留下遗言,若穆家持此牌来找秦门,只要不违背帮中规矩,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二是为着镇摩教近日蠢蠢欲动之事,秦门向来跟镇摩教着这等邪教势不两立,昨夜平大人走后,秦掌门已连夜去信给其他门派,过不多久,便会集结天下正道,齐来对付镇摩教。”

说完,见平煜脸含谑意看着自己,眸子却黑沉得没有一丝波澜。

两个人目光相碰,她的心忽然没由来的撞了一下,忙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对平煜道:“平大人,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不管镇摩教出于什么目的来找平大人手中罪眷的麻烦,我等都会竭尽全力,跟平大人一齐对付镇摩教。”

第25章

平煜心下明白,单单为了对付镇摩教这一个理由,并不足以令秦门主动来趟这趟浑水。

之所以秦门会一夜之间改变态度,势必还有别的因由。

想起昨夜送出去的那封信,他摩挲茶盅的动作稍缓,难道那封信这么快便起了作用?

可是他送信之后,至今未得到对方的回应,秦门就算再手眼通天,也断不可能比他更早探听到消息。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忍不住抬眼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自称秦勇的女子来。

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作派虽豪爽,却也极懂分寸,不至于热络得让人生厌。

刚才一行人往茶楼来时,他曾留意她步态,轻快利落,下盘极稳。说话时,气息轻缓,几不可闻,内力之深可见一斑。她握剑的那只手,更是清晰可见常年习武磨出来的茧子。

总而言之,这女子无论处世还是武功都比昨夜那位愣头青般的秦大公子更胜一筹。

她身旁那几位长者,燕颔虎须,目光锐利如星,一望而知是常年习武之人,多半是秦门中地位颇高的长老。

而这样的长老却甘愿在这女子面前以下属自居,可见此女虽不是掌门,在秦门中的威望却绝不在那位秦大公子之下。

只不知,他们如此热心自荐,究竟是冲着镇摩教,还是冲着傅兰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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