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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849)+番外

说来也怪,上次祖父一副好像交代后事的样子,把令牌都交给了他们,结果第二天他又把令牌全收回去了。

老祭酒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你要是去了酆都山,替我去给一位故友上柱香吧。”

“好。”顾长卿没问故友是谁,与老祭酒是什么关系,只是要了坟地的地址,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时,意外地碰见了萧六郎。

不知萧六郎来了多久,又听到多少,不过,终归不是外人,不必瞒着他。

顾长卿点头打了招呼。

萧六郎也颔首回礼。

顾长卿出了院子后,老祭酒也走了出来,他看着在月光下清瘦孤寂的萧六郎,张了张嘴,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晌,他才惭愧地叹了口气:“去找信阳公主是有些事要问她……抱歉,或许应该事先知会你的,不该就这么把信阳公主牵扯了进来。”

话虽如此,可哪怕再来一次,哪怕萧六郎阻止,他也就依旧会告诉顾长卿,希望顾长卿能够去向信阳公主要个答案。

不仅仅是为了扳倒静太妃,也是为了萧六郎的安危。

萧六郎已在局中,静太妃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能排除危险。

“不过……”

“老师,时辰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老祭酒与萧六郎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几乎的意思是确实是老祭酒先开口的,可才说了两个字萧六郎便把话接上了。

无缝衔接的那种,让人感觉不到他是故意打断还是确实是偶然。

老祭酒顿了顿,点头:“好,我这边快忙完了,你也去歇息。今天下乡辛苦了,早点去睡吧。”

原本按照惯例以及二人的关系,老祭酒会关心一番他下乡究竟做了什么,毕竟对翰林官来说,真正起到晋升作用的往往就是这些“政绩”。

可聊天聊到这个份儿上,谁都知道话题该终止了。

萧六郎回了隔壁。

刘全从廊下走过来:“老爷。”

“唉。”老祭酒叹了口气,“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倔呢?”

刘全已经知道萧六郎身份了,但对于老祭酒这句话依旧不大明白:“老爷何出此言?”

老祭酒摆摆手:“算了,没什么。”

……

萧六郎回到自家宅子后一头扎进了书房,他随手关上房门,没有掌灯,就那么一个人伫立在无边的夜色里。

他明白老师要问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信阳公主,你回来了?

不告诉宣平侯勉强还算情有可原,毕竟父子关系并不亲厚,也毕竟男人之间总多少会有一些奇怪的排斥与摩擦,叛逆期的少年与一个风流无度的爹,成仇人都不奇怪。

可信阳公主呢?

那个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的母亲,何错之有?何罪之有?何至于此!

从前以为你不去找她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事牵扯太大,会连累了她。

可她的手中握有龙影卫,谁能伤她?

为什么这么做,阿珩,为什么!

顾娇去灶屋烧了点热水,又做了点宵夜,打算去看看家里的几个男子汉都回来了没有。

当她路过书房时门是关着的,也没有烛光透出来,她没怎么在意地走了过去。

可没走两步她又折了回来。

是一种直觉。

她没像以往那样敲门,而是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廊下的微弱烛光透射而入,让她看清了书桌前那道仿佛笼罩着巨大悲伤的背影。

她反手合上房门,身影再次被黑暗吞噬。

但她知道他在哪里,她能听见他的呼吸。

她缓缓走过去,在他身后停住。

萧六郎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她也就没说话。

——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他没反应一定是不想说话。

顾娇只是理解不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并不代表她感受不到旁人的情绪。

他在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顾娇的脑海里闪过了自己因姑婆忘记自己而难过时,他将自己拥入怀中轻轻安抚的画面。

可惜她个子不够高,做不到像他那样把人抱入怀中,让对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她想了想,走上前,伸出小胳膊,自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这样,也可以的吧?

也能少难过一点点吧?

顾娇起先抱得很轻,但当她把脸颊贴上他微微僵硬的脊背后,也不知是不是离他的心脏离得近了,她感受到的难过情绪也更浓烈了。

她紧了紧自己的胳膊。

黑暗中,萧六郎忍住喉痛的胀痛,抬了抬手,覆上了她搂住自己腰肢的手。

……

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也没什么不同,顾娇体贴地安慰了他,但并没有质问他,顾娇明显感觉在他情绪稍稍平复后,自己抽身离开时,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