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35)

俞桑就很听话地把衣服又盖回了身上。

下机的时候，钟北辰帮俞桑把行李拿下来，又坚持要拉着行李箱子。

两个人走到机场大厅，停了下来。

“你怎么走？”俞桑问。

“有司机来接。”钟北辰说，“顺路送送你？”

“啊，”俞桑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吧，谢谢。”

钟北辰送过他很多次，有时候堵车，有时候则一路畅通。也不知道今天路况如何。

因此也无法预料何时分别。

但俞桑不想更久地沉浸在这种离别的情绪中了。

他和钟北辰告别了太多次，每一次都后知后觉地伤心。

“那再见了。”钟北辰冲俞桑笑了笑。

俞桑也同样勾了勾嘴角。

他看着钟北辰挥手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回头想去拿行李箱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手里还握着钟北辰的衣服。

“哎！”俞桑喊了一声，下意识地挥手，想叫住已经远去的钟北辰。

动作有些大，有什么东西从钟北辰的衣服兜里掉了出来。

俞桑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

看了很久，也没有去捡。

钟北辰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脚尖出现在他的视野。

但也没再动。

“钟北辰。”俞桑轻声说。

他蹲了下去，捡起地上的东西。细而精致的银质链子上，挂着与其并不相称的、有些劣质的两个Q版小人画像。

一个是挂件，一个是戒指。

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但最想的是问一句：为什么啊。

俞桑用手指轻轻抹去画像上的灰尘。

然后抬起头，看钟北辰，说：

“我们……试一试。”

可能是冲动。

也能够闭眼想象到未来：吵架，观念不和，无法互相理解，沦落到冷战和指责，磨平每一刻的悸动，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但是俞桑是真的很想试一试。

虽然听起来不太坚定，也没什么诚意，好像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但最起码在说出口的此刻，他胸腔震动，如同捧出万分真心。

老母亲落泪.jpg

第41章 众目睽睽之下

钟北辰的表情一瞬间就有点愣，看起来像没有理解俞桑在说什么。

俞桑突然就有点脸热，撇过头，往地板上看。

机场的地板被来往的人踩得有点脏。

但挂件在俞桑的手里，已经被揉搓得一尘不染。

“……为什么啊？”俞桑终于还是问。

为什么做成戒指，为什么拿走了，又为什么随身携带。好像比俞桑本人都喜欢俞桑，才做这么多没什么用的事情。

而钟北辰仿佛一款老旧的IE浏览器，迟钝地对俞桑的上上句话做出反应。

“你要和我……试一试？”

“嗯，”俞桑没再抬头，“是的。”

他想了想，又犹豫道：“我……还是觉得，我们会出很多问题。但是我……”

俞桑突然想，自己见过那么多人，有那么多次无疾而终的相亲，也有过很多次自暴自弃的，想试一试的念头，但都没说出口。

是因为真的不喜欢。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克服一下。”

钟北辰还是半天没有回应。俞桑等了良久，突然就有点心慌。想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钟北辰其实早就不喜欢他了，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着无妄幻想里，试图搭乘已经错过的列车。

俞桑有些惶急地抬起头，突然就被捧住脸。

和上次不一样，钟北辰有点急切，像要把俞桑吞了般吻。

俞桑迟疑了一下，胳膊抬起来，放到钟北辰的腰上。

钟北辰的皮肤温热，隔着薄薄的衬衫贴在俞桑的手心。没有什么赘肉，因为俯身的吻而弯起一道弧度。

二十岁的俞桑可能还会做和女孩子相伴终生的梦，二十九岁的俞桑觉得相敬如宾就已足够。但无论什么时候，俞桑也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同性拥吻。

俞桑以为自己会不适应，但唇舌相贴的时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钟北辰吻了很久，但好像又是一瞬间，俞桑就觉得那抹温热离开了自己的嘴唇。

他的嘴唇被吻得嫣红，钟北辰盯着看了看，好像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再吻上去的冲动。

随后挠挠头，看了看周围，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像个坠入初恋的大男孩，对俞桑笑了笑，说：

“做梦一样。”

俞桑突然就觉得在机场拥吻也没什么了，他一把拉住钟北辰的手，大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说：“现在需要你送我回家了。”

说完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骄横，掩饰般笑了笑。

钟北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犹豫再三，说：“不然……你别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