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59)

好像是真的有些害怕“在一起”这件事情，所以连一点追求的举动都不曾有，甚至俞桑要走，也一句都不挽留。

可当俞桑说“试一试”时，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仿佛困惑，痛苦与不安都不曾在钟北辰的生命中存在过，爱上俞桑时，他是一个完整而健全的人，一门心思要把最好的自己给爱人。

“我抱着侥幸心理，”钟北辰说，“我想，我妈妈离我那么远，我偷偷地、偷偷地和你谈恋爱，她不知道，就也不会伤心。”

“可医生告诉我，她的情况又严重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才反反复复，这么久都没有好。”

“所以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到处撒谎的人。骗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坏事。”

钟北辰在俞桑的怀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俞桑的腿跪得发麻，但他一动不动。

他腹部的布料已经湿透，钟北辰的鼻梁透过薄而湿软的布料压在俞桑的皮肤上。

钟北辰抱他抱得很紧。

他听到钟北辰滞涩而绝望的嗓音：

“但我还是，好想爱你。”

过了许久，俞桑感到钟北辰终于不再流泪，他轻轻地把钟北辰从沙发边拉了起来，擦了擦钟北辰通红的眼睛。

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眼睛酸涩发胀，又热又烫。

俞桑抵着钟北辰的额头，轻声说：“我也爱你。”

然后，拉起钟北辰的手，像牵幼儿园的孩子，把钟北辰领到洗手间。

“走吧，”俞桑说，“洗把脸。”

俞桑拿过毛巾，用热水把毛巾蘸湿，再拧干，很细致地擦过钟北辰面部每一寸皮肤。

钟北辰肿着眼，很配合地听俞桑的所有指令。

俞桑忍不住想钟北辰还是一个小朋友的时候，也该是这么一个听话的小孩。

很温和，也很善良，所以很怕伤害别人，自己却很容易受到伤害。

“北辰，”俞桑捧着钟北辰的脸，轻声说，“我觉得……你和你母亲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钟北辰眨了眨眼。

“我回家的时候……曾经见过你的母亲。我妈妈和她成为了朋友。我们去扫墓回来的路上，和你母亲聊了几句天。”

“她谈起你的时候，真的很骄傲，也很高兴。”

“她说她发现你好像有喜欢的男孩儿了，你不跟她说?，她也猜出来了。”

“她问我歧不歧视。”

“她还说，希望你高高兴兴就好。”

“……但她不高兴。”钟北辰低声说。

“我觉得她是真心的，真的。”俞桑说，“她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对你说谎。可能……她仍然觉得你是小孩子，那些真正让她伤心的事，她无法与你分享。但那绝不会因为你。”

俞桑拍了拍钟北辰的胳膊。

“你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你们聊过么？”

钟北辰摇摇头。

“很少聊，我担心让她心情更差……”

“那就这样好了，”俞桑说，“等你再回去，你和妈妈坐下来谈一谈。”

“你不会让别人伤心的，你这么听话，要月亮都有人抢着摘给你。”

钟北辰终于微微笑了一下。

“真的吗？”他问。

“真的。”俞桑笃定地说。

顿了顿，俞桑又说：

“……清源是个好地方，也是我的家乡，我很希望它不会成为你的伤心地。我希望你能够喜欢它。”

好啦，今天就更到这里，没有存稿了！

希望大家过节快乐?

第61章 剧变

那天晚上，他们像哭闹累了的孩童，手脚交缠，眼皮红肿，在柔软的床铺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钟北辰似乎由于昨夜的发泄有些羞赧，趴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俞桑，却一句话也不说。

“醒了？”俞桑揉着惺忪的睡眼，和钟北辰打招呼。

钟北辰米虫一般往前拱了拱，下巴压到俞桑的肩膀上。

“好点了吗？”俞桑问。

钟北辰点了点头，却还是不说话。

俞桑觉得这样的钟北辰十分可爱，低头亲了一下钟北辰的脑门。

俞桑讲不开心的小孩需要被照顾，就主动揽下准备早餐的职责。他临时查菜谱，给钟北辰做了一道从未尝试过的西多士。

由于炊具齐全且质量上乘，实在没有什么翻车点，于是钟北辰的夸奖就显得没那么虚假。

原本一人一个，面对面吃。吃着吃着，两个人不嫌麻烦似的，非要挤到一起，一人一口地吃掉其中一份，再一人一口地吃掉另一份。

俞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班。

刚在工位落座，准备打开电脑整理一天的工作计划，张婉就敲了敲俞桑的桌子，把俞桑叫到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