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69)

垂着眼，一嘴叼着烟，打了好几次火才打着。

然后立刻就呛住了。

俞桑走上前，手轻轻拍着钟北辰的后背。

钟北辰呛着呛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俞桑的心里酸胀难言，他从侧面搂住钟北辰，无言地给他安慰。

到了此刻，雨才稍稍停了。

屋檐上一点一滴的雨水滑落到水坑里，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滴答的声响。

钟北辰把胳膊从俞桑的怀抱里抽了出来，抽出抽了一口的烟，按灭到背后的墙上。

钟北辰的声音沙哑。好像就一天的时间，就经历了很多岁月，老了很多岁。

他说：“俞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说：“对不起。”

俞桑愣了愣。

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钟北辰在说什么。

心脏霎时被刀割般痛，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疼到麻木。

……若成长需要经历如此这般，那我宁愿你永远不懂。

钟北辰继续说：“现在想想，我做很多事，都太顺太顺了……我本来以为是我……但我从来没有想到……”

“好了。”俞桑拍着钟北辰的后背，阻止钟北辰继续说下去。

俞桑很明白此时的钟北辰会想些什么。

因为他前几天才这么想过一遭。

想得很难受，没有尽头的自我怀疑，锱铢必较的场景重现。

疑神疑鬼。仿佛自己解决的每一个困难，每一个对自己感到骄傲的时刻，都万分虚假，仰仗于人。

虽然至今也没想透彻，但俞桑实在不想让钟北辰也这么伤心，就临时遣词造句，想安慰对方。

俞桑轻声说：“你当然是有实力在的。无论如何，你得过的国内外的奖项，你设计出的每一个作品都是实打实的。哪怕你是因为一些……不尽如人意的资源，变成了今天的你……你也的确从中获得了只属于你的财富。”

说着说着，俞桑仿佛自己也想通了什么。

好像思维里一直缠紧的那个结，走不出的死胡同，被四两拨千斤似的解开了。

也竟然觉得稍微敞亮了些。

“就好像那座空中楼阁，”俞桑说，“堆砌它的是真实也好，虚假也罢。只要曾经站到过那个高度……那就算看到过那个高度的风景……就可以再从那里，重新出发。”

钟北辰很久没有说话。

想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钟北辰半转过身，像一只鸟一样，展开自己胳膊，头埋到俞桑的颈部，深深地和俞桑拥抱。

受过相似的伤痛，因而得以互相慰藉，舔舐彼此的羽毛。

哈哈哈，看到一些小伙伴很惊讶这个剧情发展

其实蛮多暗示了，很早就说钟妈精神状态不好，但也不是因为钟北辰的性向

可能一直行文温吞，出现这么一个剧情，打破了对这篇文章的印象吧~

其实也不太重要，情节都是为感情发展和人物成长铺路的

也因此战渣爹的内容不会详写

应该下一章就完结啦，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写完哈哈哈

第66章 往前方走去

晚上的时候，他们睡在那张窄得要命的单人床，前胸贴着后背，脚尖抵着脚尖。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俞桑睡得很熟。

但很早的时候，俞桑就被电话吵醒。

俞桑皱着眉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接起了电话。

刚接通，项目负责人的大嗓门就从俞桑的左耳朵穿到右耳朵里。

“我说俞桑俞老人家，您也歇得够久了吧，在家还没长毛呢，嗯？你可忒不厚道了，丢了个谁也看不懂的交接文档就想走？赶紧回来上班吧！我可跟张婉说了，管他Alvin还是Blvin，你不来上班这项目就没法上线，让她看着办哈！最晚下周一，下周一你再不来，管你在天涯海角，我冲过去把你手撕了，你掂量掂量自己那点肉够不够筋道！”

俞桑愣愣地听着听筒对面连珠炮似的说完，又啪一声挂了电话。他看着黑屏了的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钟北辰也被吵醒了，他起了身，听了半截，问：“这……要你回去上班？”

“呃，”俞桑回想了一下说话的内容，迟疑道，“好像是。”

他转过头看钟北辰。

钟北辰眼皮还肿着，挤得眼睛小小的。

但还是很好看。

钟北辰倾过身，抿紧嘴，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亲俞桑的唇。

“那就回去吧。”钟北辰说。

“你……”俞桑有些担忧地看钟北辰，“没问题么？”

钟北辰摇摇头：“没事。”

“我准备陪我妈出去散几天心，”钟北辰说，“然后回帝都……帮我妈把婚离了，工作室也不能耽误。”

钟北辰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现在习惯的日常，到底有多少是那个人给的……也不知道他如果全部抽走，我会受到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