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4)

“这样，等下我就翻墙跑了。”

“小公子！您这小的会被打死的！”

“我哥真打你还站在这儿？诶！算了算了！大不了坐那儿陪着笑笑，对了，那个新提拔的少卿叫什么？”

“温姜，字慎之。”

“这名字倒是有意思，既姓了温，还叫姜，岂不矛盾？”

“这小的便不知了。”

“算了算了，管他温温辣辣的，困死了。”赵疏一手抵着太阳穴便在马车里打起瞌睡来，这马车走的比爬还慢，眼瞧着这时候不早了，青鱼只好把自家小少爷叫醒。

赵疏依旧是昨夜那般打扮华丽惹眼的红色箭袖轻袍，宽肩窄腰，生的年少风流，跑动间如红云一般。

这章玮虽比赵疏大不了几岁，却是这平阳长公主府的独子，自是不比赵疏自在恣意，“长豫，先前长行兄说你要来，倒叫我好是惊喜，今日定当让你尽兴而归。”

赵疏心下一万个懒得参加什么诗会，却到底不能丢了哥哥的脸面，只得笑着客套。

这宁都城里权贵们的诗会，大抵也和相亲差不多，才子佳人看对了眼指不准明儿个便传来了好事。

在座的都是这宁都城有名有姓的才子佳人，个个如那古画上的儒生一般严肃守礼，偏生一个赵长豫便是眼角眉梢都是风流恣意，惹得屏风后的那些小姐个个盯得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久闻赵小公子从前伴着各位皇子一道学书，想来自是才华横溢，不知今日可有幸能见公子佳句？”

赵疏支着脑袋喝这薄酒喝的是索然无味，早有了翻墙跑了的心思，这人便是瞧他一出现就把目光都引了去心生不快来找茬呢。

他可不信他能有什么好名声在这宁都里，他这整日里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做派，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怕叫公子失望了，我赵长豫并不得什么高才，更不懂强说愁。”

赵疏半点面子都不给，一点茬也懒得接，气氛一下子有些冷了下来，章玮忙出言做和事佬，“长豫精于书法，倒不如今日诗会胜者帮着书了字句？”

赵长豫这副模样谁又能想到他文承大学士武承大将军，书法还是当今陛下亲自教的呢？

这些个公子心下犯嘀咕，果真是个酒囊饭袋，漂亮皮囊罢了，白瞎了先前陛下那般用心的栽培。

“慎之兄怎的今日还未来？”

赵疏难得的提了点精神，先前他听过这温姜的事迹，赵宿对他也是评价颇高，却不知究竟是何许人也。

正说着这温姜怎的还未曾前来，便有人来报说是温少卿到了。

来人一身素色的宽袖长袍，衣襟和袍角用极细的银线绣了一丛翠竹，行动间仿若流风回雪银光皎皎，眉目舒展更胜画中，当真是好一副清冷公子模样，只是这脸色过分白皙衬着乌发瞧着却不甚康健。

赵疏来了兴致看到这温少卿模样之时却是一愣，他昨夜忘了问的今日竟自己送上门来了，赵疏盯着这温姜冲他笑了笑，温姜也不知瞧没瞧见，只是一拜，“温姜晚至失礼，请章大人恕罪。”

这温姜现如今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先前便是一连回绝了多处的邀请能来便不易了，章玮自然不会觉得怠慢，笑道，“久闻温大人久病缠绵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劳大人挂心，温姜无虞。”

“如此便先入席吧，左右这诗会还未开始，算不得失礼。”

这席上便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是在那赵长豫身边，颇为惹眼的位置一个却是在下座，温姜便是瞧也没瞧赵长豫身边的位置一眼转身便往那下座走去。

却听得方才那百无聊赖的小公子开口道，“温大人体弱，那处在风口，只怕并不合适，再者温大人是贵客，若是居于下座，倒是我等不尊功臣了。”

章玮看了赵疏一眼，长豫和这温姜倒像是认识的样子。

赵疏既如此说了，温姜只得在挨着他的位置坐下，赵疏隐约间闻见一股清苦的药味，低声道，“不想如此有缘，昨日是我冒犯先行赔礼了。”

“小公子客气。”温姜不冷不热的道。

赵疏挠了挠头，知道自己昨夜干的混账事，一心想要赔礼。

这二人一个如烈阳，一个似冷月，便是惹得屏风后面的那些小姐再看不下去旁人。

平阳长公主府的酒，味道虽淡却也是好酒，温姜却只喝着热茶，他早知道这是个喝不了烈酒的病秧子就不强迫人家喝酒了，当即心下是无比的懊悔。

这诗会自是吟诗作对畅饮长谈，温姜现如今炙手可热，难免有人看不下去，只是几番挑衅这温姜到底称得上是大才子，才华横溢并不落下风。

温姜喝着茶，眼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眼前，小公子笑道，“壶中酒没了，借温大人的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