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93)

纵是秉性高洁，才华横溢，到底风月传言更得人心，在昱州府的一个个日夜温姜便是在这样的声名狼藉之中强撑着自己的一点骄傲，始终不愿陷入泥淖。

“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还会回来。”

“越小姐。”温姜见了来人不过一句平淡的问候，那头顶珠翠华丽的女子却似是有什么欲言又止，看了看边上的人终究忍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越小姐？越将军的女儿？”赵疏隐约记得这昱州先前有一位名将便是姓越的，越姓少见，便是在整个大楚也没几个人。

“是，当初越鸣将军在与倭寇的大战之中救过梁万一命，越鸣将军的另一位女儿也在大战中不幸丧生，这以后越姗小姐便养在梁府，梁万说等越姗及笄便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好生照顾她，这也是这么多年梁霄和梁元并未娶妻的原因。”

“娶将军遗女掌人心，好算计啊，只是不知道此等好事会落在梁霄还是梁元头上。”

“越鸣将军是昱州名将，在昱州军中享有盛名，可以说这昱州军便是由他和前任大将军一道建立的，越鸣将军膝下凄凉，现如今也唯有越姗一个后人，昱州这些元老都将这越姗待作亲女儿一般。”

“所以无论是梁元还是梁霄，娶了越姗便相当于这昱州府的主人了，只怕是一个想娶没得娶，一个不想娶硬拖着。”

依照先前所见所闻，外人提及昱州府便是梁元，依温姜所言也是这梁元更得梁万的心才是，如此这般梁万定然会让自己更属意的梁元娶了这越姗好如虎添翼才是，可这梁元这么些年别说娶越姗，三年前去了宁都城便是几年都没回来。

梁元这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这般捷径摆在面前没有不要的道理，而梁元走了这么久，这梁霄不知道有多少的机会，可现在却还是男未婚女未嫁，只怕不是他不想娶而是有人根本不愿意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他。

温姜轻轻叹了一声，“长豫你猜得不错。”

正瞧见那窗外的人影，赵疏一转身便躲在了屏风后，温姜也没有让他出去，正是越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或许是夜色太浓，这越姗的脸上不知怎得像是蒙了一片阴影一般。

见了温姜却是冷笑一声，“温大人现如今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一朝云泥更改，不像我还得在这地方苦苦挣扎求而不得。”

“越姗小姐既然能够寻到此处来想来也不是那么身不由己。”温姜的话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看不出半点情绪。

“毕竟这昱州府有我父亲的不少人，出来走走也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当初温大人是怎么离开昱州府的呢？”

屏风后赵疏把玩铃兰坠子的手顿了顿，微微抬了抬眸，这越姗言语里倒像是来兴师问罪一般，温姜居然默认他留在这里听？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阴鸷竟是与那梁霄别无二致，温姜笑了笑，“越姗小姐的相助，温姜自是不敢忘。”

“既如此，为何答应我的事却没有做到！你知不知道梁元那个疯子！他！那个疯子！”越姗说着说着像是忌惮后怕一般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是有如呓语一般，“梁元就是个疯子！”

“越小姐此话恐温姜不敢苟同。”

越姗原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听到温姜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说能用那件事扳倒梁元的！可你知不知道，险些把阿霄害惨了！”

“越小姐，当初利益交换之时可不是这般说辞，所谓破绽，落在懂得运用的人手中自然是扳倒敌人的利器，可若是用之偏差……温姜便不知晓了。”

便是越姗自己自欺欺人，当初温姜把梁元私下里谋取铜矿的事告诉了他，若是梁霄能够好好利用这件事，无论是在梁元面前立足，还是在朝中立足，都指日可待，可这梁霄却是一手好牌打的个稀巴烂，反叫梁元狠狠的咬上了一口壮士断腕失去了自己的亲信。

越姗现在还记得梁元用剑指着梁霄满眼尽是看垃圾废物的眼神说出那句，就凭你也配和我争抢时候的模样，她知道梁万偏爱小儿子，却没想到居然能够容忍梁元这般把梁霄踩在脚底下肆意作践。

“温姜！你和梁元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还以为你是什么高洁的明月，本就是泥淖里头的倒影罢了！和他们说的一样，原本就是个小人！”

“越小姐既要如此，温姜也无话可说，只盼你及时回头吧，梁霄……实非良人。”

越姗没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却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发泄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原以为温姜会因为她把他和梁元比恼羞成怒，却没想到这人真当是定力非凡，神色间的盛气凌人也散了不少，语气和缓的道，“温姜，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从前在这府中我便没几个人可以说说话，现如今也就只有你能帮帮我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梁元，可是梁万又装糊涂不让我和阿霄在一起，我当真是走投无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一个女子的花期又有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