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95)

温姜从前在这昱州府中待了这多年，到底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他性子和软，私下里帮了不少低贱的奴仆，不少人还是对这位仁厚的温大人心存感激的，这梁府中的风吹草动更是不消出门便能传到耳中来。

正听人说这越姗抱病暂时不让外出便有人传来消息说，原是这越姗和梁霄在府中偷食禁果，被仆役锁在了门里，以为是哪个下人不检点，正打算去邀功。

却不想一开门这里头居然是衣衫不整的越小姐和大公子，此等丑事，梁万怎会外传半分，那仆役和当时进去的几个仆役皆被灭了口，往外只说是越姗抱病，可天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梁霄还真是一手好牌打的个稀巴烂！”赵疏不屑的摇摇头，“连这种生米煮成熟饭好逼迫梁万让他娶了越姗的办法都用上了，看来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所以说，梁霄蠢，梁万更看重梁元也并不只是偏爱幼子。”

越姗何等身份，便是昱州军创始人的遗女，姐姐也在大战中去世，那些个元老都将她作女儿一般看。

出了这等事，自是会想越姗年少无知，便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加注在了梁霄的身上，如此这般轻浮浪荡，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女子嫁人，如何能是良人，若是这梁霄能够老老实实的悔过认错一心一意对越姗好，或许还能够挽回些许，可若是稍微行差踏错，便是不消梁元和他争斗，便是自寻死路。

“这样一来，梁元也不必要娶越姗，只消好生做个面子工程，若是有心，外人面前再做出个求而不得的落魄失忆模样，再把当初去宁都城一去不返说成是待到功成名就归来风光嫁娶，这便是梁霄亲手把昱州府递到了他手中了。”

“长豫你说的不错，梁霄还真是个好弟弟，解了梁元燃眉之急，想来原先那梁万火急火燎逼迫梁元回昱州的传言并不都是些风言风语，只怕其中还有梁元的算计添上了一把火，这两人便是直接把自己推上了断壁悬崖。”

“越姗那模样，想来为着和梁霄的婚事已然是和她那几位叔叔伯伯闹过多次了，便是日后再商议婚事，经此一遭，只怕那些个元老更觉得梁元受了委屈，站在梁元那边了。”

“所以说，梁霄原是个蠢的。”

“慎之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早说，叫这个蠢货拱手把昱州府让给了梁元？而且，先前和越姗的几次对话倒像是在拱火一般。”赵疏这话不知怎得听来竟有些酸味。

“逼到绝境，才有好戏看，不是吗？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才是，况而非仁厚者难得长远。”

“好吧，在这昱州府住了这么些日子，都快发霉了。”

温姜失笑道，“三天两头的把那些个看守之人当猴耍来去如风的是谁？”

赵疏笑了笑，这地方也的确是困不住他，虽说不是来去自如到底也没受多少桎梏，“对了，前几日瞧见一个东西，觉得颇为奇怪。”

赵疏蘸了笔墨，低头在纸上画了个花纹，温姜眼睛微微一亮，颇为惋惜的道，“梁霄输了。”

“嗯？”

“从前我还在昱州府的时候便在梁元处隐隐听到过这梁霄原与一风尘女子两情相悦，私下里为那女子赎了身养在别院中，没想到梁霄竟还是长情。”

“眼下这梁霄便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也还是没有如他所愿，正是憋闷的时候，若是这去寻了他的温柔乡再被越姗撞见了，最好再一不小心听到些什么，梁霄便真当是自掘坟墓了。”

温姜笑笑，“不急，用不着我们动手。”

“莫不是这女子原是……”

温姜点了点头，“梁元安排的人。”

“便是梁元安排的人，这么些年被蜜罐子里泡着，甜言蜜语的，真就不会反水？”

温姜摇了摇头，“不会的，梁元这人你有利用价值时便会把你捧上天，一旦失去价值或者说要对他不利，便是眼睛都不眨的连带着你的亲人一道下地狱去。”

“梁元当真是沉得住气，一局棋下了这么多年，就等着今天。”

“兄弟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二位原不是能够共存的，从前梁霄把梁元遗弃在烟花地过，梁元也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赵疏哑然，“亲兄弟？”他哥可是把他当眼珠子护着的，却没想到旁人家的亲兄弟居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同父同母亲兄弟，说不准梁元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转了性子的。”

“慎之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府中人多说梁元天资聪颖更胜梁霄，便是知晓在有梁元之前这梁霄也是被昱州府捧在手心风光无限的大公子，后来争吵中梁霄又时常拿什么下贱货色来侮辱梁元，梁霄和梁元争吵的那些话听得多了也便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