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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草咸池(5)

面对楚岫的洋溢之词,盛源帝侧了侧身,露出一丝笑意,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看来无论是什么人,都有这个弱点,期待别人肯定和赞扬。即使这个霸道的帝王也不例外。

“但是,皇上明鉴,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朝中要位却为世家把持,以致皇上决定要事不得不倚仗世家。皇上早欲用兵于锦,却迫于朝中压力,不得不一拖再拖,今日虽得大部分大臣同意,想来实行之时也会被万般阻挠。”楚岫看着盛源帝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想来的确是说到了他的痛楚。任何一个君王都是希望集所有权利于一身的,更何况像盛源帝这样霸道的君王。楚岫强打起精神,一双眼诚挚的望着盛源帝,“今天下三国国君所用之人才,皆以下臣举荐得来。各大世家踞地一方,力量强大,门客众多;世家间又相互联姻,关系盘根错节,朝中官员多为世家子弟,或经世家举荐的门生幕僚。现今锦国已为大世家马、王把持,锦国皇帝都得对他们礼让三分。承国虽有皇上明治,皇权较为集中,但是若不彻底解决世家揽权之事,只把终会有锦之祸,世家在朝中的权利始终是祸乱之源。”

盛源帝皱紧眉头,低头沉思着。“你所说的朕自是明白,但却苦无解救之法,没有好的方法,朕也不能对世家妄动分毫。皇家为了拉拢世家,后宫之中多为世家女子,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祸乱之源,毕竟外戚可是一个比世家更难解决的难题啊。”他喃喃的说出口,语气中隐有悲凉哀愁,也许他是想到了他的身世和他的母后曾带给他的伤痛,“你对朕讲起这些,不是为了来揭朕的伤痛之处吧!”他的哀愁也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作为帝王,是不允许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之处的。顷刻,他又恢复成为一位霸气的君王。

“草民自是不敢欺瞒于皇上,草民正是想为皇上献上一计,以解皇上的忧患。”楚岫知道,至少此时皇上对他的智慧比他的身体更感兴趣,于是行伏礼于床上,“草民愿求皇上的谋臣之位,为皇上分忧。”

盛源帝盯着楚岫单薄美好的身姿,听着他的软绵绵的话语,不像是在献计,倒像是在邀幸,他有一种冲动,想拥他入怀。他静静的看着楚岫,不明白他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婉拒做他的娈宠。“你为何拒绝做朕的娈宠呢,做朕枕边的人,也能发挥你的能力不是吗?”

“作为皇上的娈宠还来为皇上献计,可是犯了后宫参政祸乱朝纲之罪,若以后草民深恋皇上,不可自拔,便有可能会为了得皇上宠幸,不择手段而乱权,终会误国误己,望皇上明鉴。”楚岫感觉头越来越重,真想就这么昏过去,不理会身边的皇帝,他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他没有昏,便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面前的君王,谁让他得了这么个身体呢!

楚岫没有抬起头来,他也因此没有看到君王露出的玩味中带着温柔的笑,“好吧!朕准了,你以后就做朕的谋臣吧!”

楚岫终于松了口气,“谢皇上!其实要削弱世家在朝中的力量,便是在朝中建立一股和世家相对的力量。这股力量只为皇上所用,且渐渐取代世家在朝中的权利地位,世家对朝廷的影响自然便会跟着消亡了。而这股力量想必皇上也曾想过,他们便是来自平民。”

第七章 公主秦月

在这个时代,贵族之人都是瞧不起平民百姓的,他们认为他们愚昧无知,天生低贱,不知圣贤。但是楚岫他相信这个盛源帝,不会这么想,因为根据他拥有的这边的记忆,知道这个盛源帝小的时候曾流落民间,一个在民间度过了几年的皇帝,他知道人民的朴素与智慧。

“嗯。虽然你的话很有理,但是要在朝中提拔另外一批人起来却是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提拔没有地位可言的平民阶层。”盛源帝的话一语中的。

“要让朝中有另一股力量,靠皇上的提拔自是不够的,现在的天下缺的是一种好的选拔官员人才的机制。假若用一种健全的机制选拔官员,皇上便不用为世家揽权,朝中被世家把持而担心了。”楚岫的话循序渐进,已接触到了此次话题的本质,他是想把在中国古代存在过千年的科举制度介绍到这个世界来。但他的身体实在很难受,只能勉强把话说到这里了,他不想这次又和上世一样,一个发烧就轻易的死了。“草民想献给皇上一种对于任何人都公平公正的选拔之法,只是草民身体不适,此种制度详情颇多,要向皇上陈述此法,只怕身体支撑不住,请皇上允许草民接受医治,待身体好些后将此法以文书向皇上上报。”

“朕等着你的这个选拔制度!”盛源帝整了整衣物,对外面候着的太监道,“弥润,去传太医过来。”

盛源帝知道,即使这个易楚岫能够给他一个好的解决之法,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天下大儒能人如此之众,这么多年来都没替帝王解决这心头之患,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呢!虽然他的心里如此作想,但是灵魂深处他却在隐隐期待着。

看着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的楚岫,他没有离开。不明所以的,他就这样坐在楚岫床边看了一晚,当他发现他的怪异行为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在大齐,帝王寿辰后的一天是不用早朝的。盛源帝今天不必早朝,但他仍然早早的去了御书房,召见他信任倚重的几个大臣。

楚岫仍然在昏睡着,低烧渐渐发展成了高烧,混乱的记忆造成的梦魇让他迷失了自己,不断说着胡话。在帝王的寝宫里,太医对着这个据说是皇上新宠的美丽少年,想着各种退烧之法。但是,药喝下去了却没有什么效果,楚岫仍然高烧着,太医们害怕他们霸道的君王降罪,大家战战兢兢、焦急不已。在现代很简单的几颗退烧药就能解决的事,在古代也是要人命的大病,假如烧得太久,很可能会被烧成傻子。

盛源帝和大臣议完事,回到寝宫,便看到急得团团转的太医们,而床上的少年,满面绯红,喃喃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胡话,过了一晚和一个上午却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他不知为何自己如此在意这个少年,难道真是为了他的才能。看到楚岫高烧昏迷不醒,他心情焦燥。对着太医,大发雷霆,“不就是发烧了吗,这么简单的病,你们也治不好,太医院还养着你们作甚?”

一个下午,楚岫又被灌下了几碗汤药,烧渐渐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红霞漫天的傍晚。他住的宫殿里淡蓝色的幔帐层层叠叠,映着漫天红霞,瑰丽而辉煌。

拖着疲软的身子,楚岫靠坐在床上,感受这华丽肃穆的宫殿里此刻的宁静安祥。

他不知道这是帝王的寝宫,还以为是宫里的一个偏殿。他醒来并没有看到帝王,盛源帝去了皇后的德仪宫,皇后是三朝元老定国将军的孙女,昨晚,皇上留下来陪了楚岫,今天他得去安抚这个皇后。

楚岫顺从的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黑乎乎的一碗药。鼓起勇气,一口气把它喝了。楚岫特别怕苦,便讨厌吃药,别说中药,西药他都有些抵触,也就是这个原因,对于发烧感冒,他经常对其置之不理,以致上一世发烧病死了。

他知道,那时他是有矫情的资本,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现在他必须克制自己,因为这儿已没有了关心爱护他的人,他只剩了他自己,能爱护他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楚岫正回忆着他所知道的关于科举的一切事务,门外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

“听说是廉太师送给皇兄的,本宫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他们说的那样漂亮。”来人看来是一个小公主,声音清丽戏谑中带着稚气。

楚岫拢拢身上的衣物,准备下床行礼。没想到这宫中这么多事,他才刚进来就来了个公主,听声音语气还像是要给他下马威的。幸好他不用在这宫中继续待下去,不然要应付的就不仅仅是公主了,定还有这后宫的宫妃们。

楚岫原来穿的那件红纱已经换下,现在是一身素白。由于病痛,身体虚弱,形容憔悴,脸蛋惨白。

这位极为受宠的护国小公主莫秦月,在宫中一向是横行无忌的,即使是帝王的寝宫,她也是来去自如。

当她走进寝殿,绕过绣着青竹的巨大屏风,看到的便是已下床站在床边的楚岫,一个漂亮但是虚弱的少年。他有些瘦小,至少比她经常见到的皇兄和宫中侍卫瘦小的多。他是真的很美,弱小的身体,让她无法描述的精致的脸,一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月华,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他就那样站在那儿,然后是他的声音,“草民易楚岫给公主请安!”

秦月回过神,将盯着楚岫的眼移开。“免礼吧!”

他应是和她一般年纪,有些冷清,脸上并没有宫里别的男宠们一样的妆容,看起来并不像献媚邀宠的人。

她会过来看楚岫,主要是由于她对这个能住到她皇兄寝宫的人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漂亮,居然能将他的皇兄迷成这样;然后就是应她要好的虞妃姐姐的要求了,来为她考察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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