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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进化Ⅱ(58)+番外

小男孩呜咽了几声,不肯哭出来,只是开始重复一句话:“我要麻麻……要麻麻……”

我掀开帐篷开口处的布,弯腰钻进去,随口问道:“谁家的孩子——”

还没说完,一个裹着大衬衫的小身影就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扑到我腿上开始放声大哭:“麻麻……麻麻啊啊啊……”

我看着眼前这颗黑色的小脑袋默了一下,随即回想起冯斯特刚刚说的话,顿时想把那个下巴上又长出了胡渣,正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摸下巴的大叔用剑戳死:“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儿子的?”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啊混蛋!难怪栖会那么坚定地认为修不是个好父亲,难怪他后来会忧郁成那样,都是拜这个邋遢大叔所赐的童年阴影啊啊啊!栖从破壳到现在总共才多大,连话都还不会说,就见过那么几个人,冯斯特说的话他能不信吗?要是算上之前那几天,那他人生有五分之三的时间都在被人质疑,被告知他的爸爸就是个渣啊卧槽!

编排小孩的家长结果被当场抓住,就算冯斯特的脸皮再厚也没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干咳一声说道:“那个,我只是觉得小朋友逗起来反应很可爱,你儿子太早熟了,我讲了很多恐怖故事都没有用,只有讲到父母的时候他才有反应。咳,对不起嘛,是大叔错了,大叔是坏银,宝宝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栖变成人类小孩的模样也就是十岁的样子,抱着我的腿哭得直打嗝,任冯斯特怎么道歉都不理他。我弯腰抱起他,想着这都叫什么事啊,冯斯特双手合十朝我露出要哭不哭的脸,我摇了摇头,抱着儿子出去了。

微风拂面,漫天星光,我抱着他一直走。

栖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两只小胳膊抱着我的脖子,偶尔打个嗝,动作间很是依恋。我拍着他的背,本来还想唱首摇篮曲什么的,奈何记不起调子,只好不时地亲亲他。走了很久,远得看不见冯斯特的帐篷了,我才说:“栖,不是这样的。”

小正太栖将胳膊松开了些,红着眼睛看我,五官已经隐约有了日后清俊少年的模样:“麻麻,不、不是什么样的?”

我被这个叫法囧了一下,说道:“不要叫麻麻,叫……叫阿风吧。”

小正太栖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叫了一声:“阿风。”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低声道:“你父亲不是不要你,他是个很好的父亲,宝贝儿你将来要是见到他,不要恨他。”

栖并不相信我的话,怀疑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我不想见他,可能……他偷偷来看过你,只是你不知道。”

栖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信,那个坏人说,你生我的时候,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在,我们差点就一起死掉了。”说着眼圈又开始泛红。

我笑了笑,擦干他脸上的泪痕,说道:“他骗你的,如果我不愿意,谁也杀不了我。我生你的时候,你父亲就在旁边,而且你还在蛋里的时候,也一直是他抱着你,孵化出来以后,又抱着你回来。他很爱你,就像我一样。以后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虽然不和你在一起,但栖你要记得,我们会一直爱你。”

栖抱着我的脖子,迟疑道:“阿风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一起去那个地方吗?我不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我摇头道:“不行,宝贝儿。以后等你长大就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就像你一样,虽然不想离开我,却还是要走。”

小正太栖用他乌黑的眼睛惊惧地看着我,那里面还没有日后的忧郁和阴霾,清澈得像一汪湖水。我亲了亲他的脸,轻声道,“别怕,栖,旅途总会有结束的一天,你永远都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将来回来的时候,如果找不到我……那你还有你的父亲,你的哥哥,和你喜欢的人们,他们都会很爱很爱你,比我更爱你。”

栖怔怔地点头,年幼的他还不知道离别的滋味,却已经开始害怕这种事情。

在教会他怎么样用自己的力量具象化出武器和蔽体的衣物后,第二天,我就带着他去猎杀在这附近扫荡的虫族。冯斯特简直被我这种拔苗助长式的疯狂行为震惊得晕过去,拼命想阻止,但在被我拿剑拍了几下之后就倒地不起。这里是虫族的领地,所有的大型猛兽都迁移走了,要训练儿子的捕猎能力,我只能直接从虫族教起。

栖虽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但他身体里流着两个站在进化链顶端的种族的血液,尽管年幼,还抓不稳自己的剑,却很快适应了战斗的节奏。这还不够,他必须能尽快动手杀死一个活物,才能真正获得存活的机会。

我将一个虫族少女扔到他面前,她的身体被剑斜劈成两半,因为生命力流逝,已经无法迅速愈合,紫色的血液溅到我脸上,我没有在意。我看着栖,对无措地握着自己的剑,站在那里看看地上垂死的少女又抬眼看看我的他说道:“用你的剑,刺穿她的心脏,杀了她,然后把她的头割下来。”

栖握着剑,犹疑地走近几步,看了看嗬嗬地喘着气的少女,又看向我,说道:“阿风,她……她还是活的。”

他破壳才不到一个月,别说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形生物,就算是兔子他也没有杀过。

他在害怕,希望我能收回这个命令。

然而我只是在旁边冷眼看他:“杀了她,否则就等她的同伴来杀了你,我不会管你。”

栖抿了抿唇,微微地红了眼圈:“阿风……”

我说:“杀了她。”

栖终于抗不住压力和恐惧,颤抖着举高了剑,对准还在挣扎的人扎了下去,瞬间刺穿了心脏。他僵直了身体,惊恐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小的雕像,几秒后忽然红了眼睛大叫一声,拔出自己的剑,改扎为砍,一下接着一下用力地砸在那具不再动弹的尸体上。紫色的血液溅了他一身,他恍若未觉,直到手臂再也举不起来才停下这种疯狂的举动,眼底的红色褪去,后退几步,颤抖着扔下自己的剑。

我又冷冷地出声道:“捡起来。”

栖看了我一眼,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我弯腰捡起他的剑,拉过他的手,硬是把剑塞到他手里,强迫他弯起了手指,将自己的兵刃紧紧握住。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我在他面前蹲下来,注视着他清澈的眼睛,问他,“记住了吗?”

栖颤抖着声音问:“什……什么?”

我用自己的掌心包住了他小小的手:“那一剑刺下去的感觉,还有现在,这把剑握在你手里的感觉。”

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他颤抖的小身体抱在了怀里:“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一击毙命,找不到机会,就永远别出手。还有,栖,永远不要放开自己手中的剑,永远也不要像今天这样,被自己的恐惧和懦弱打败。”

第一天,他成功地击伤了一个低阶虫族。

第二天,他被迫杀死了一个垂死的高阶虫族。

第三天,他独自杀死了一个落单的低阶虫族,持剑的手不再颤抖。

…… ……

第七天,他以一只手臂为代价,将一个中阶虫族击伤,最后在我将他的对手拦腰砍断的时候,冲上来削下了他的头。

冯斯特说:“你在毁了他。”

我说:“我只想让他活下去。”在一个光怪陆离的,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但你说得没错,我正在毁了他。”

第十天,被派到这一带来的虫族已经被基本扫荡干净,栖追赶着一个肩背负伤的高级虫族深入到另一片领域,我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阳光很好,而单方面的杀戮在不断持续。在杀死了那个高阶虫族以及被打斗声引来的几个低阶虫族后,我们遭遇了一支军队,中阶虫族有四十来个,没有高阶。栖站在尸块中喘了两口气,默默地退到了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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