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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枝(42)

作者: 咬枝绿 阅读记录

下午酒店大厅动静很大,万向轮的声音密密匝匝,一大波学生拖着行李箱离开。

孟听枝这两天跑景点有点累,弄完学校布置的采风报告,回房间补了一觉。

一直睡到天擦黑。

醒来的时候,昏黄暮色透过窗户充斥整个房间,奶油似的橘光铺在床尾,床头手机嗡嗡震动。

她迷迷糊糊接起程濯的电话。

程濯问她睡够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同学走了没有。

孟听枝坐在床铺上一一作答。

“晚上带你出来玩。”

那是离云安主镇区三十多公里的云城,高楼霓虹,让刚刚脱离古镇飞檐红灯的孟听枝怔怔看着车窗外,有种古今穿梭的不真实。

程濯不在车上,来接她的是个本地司机。

目的地是一个会所,门脸不同,跟柏莘会所又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不真实感在她踩上会所地毯时还在延续。

门厅迎她的服务生,领着路带她往楼上走。

包厢门还没开,孟听枝就听见多个女人的笑闹声。

那种,只有在男人面前女人才会故意表现出来的巧笑倩兮。

门侍推开门后,伸手请她进去。

她眼里立刻浮起提前准备好的忍辱负重,她甚至在想那个早上是不是自己太放肆了,有些后悔耍什么小聪明,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他几时说过她是可以随便吃醋的女朋友?

可是,所以呢?

她逾了舒适线,他就真要拿点事出来敲打她一下?甚至要她当面看,瞧她受不受得住?

那种百转千回里,忧心忡忡,懊悔深深。

也难过忐忑地想着,她和程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本就山南水北的两个人,能再遇都不容易,一点缘分怎么经得起折腾。

她绷住嘴角最后一点体面笑容。

走进去。

灯光昏昧,沙发就坐着三个男人,程濯,贺孝峥,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云安的徐格。

程濯第一个看到她,没说话,转头跟身边的徐格挑了挑眉说:“猜得准不准?”

徐格看着孟听枝的表情,惊服于程濯的预测,翻出皮夹的十张纸钞递出去,奉上大拇指:“濯哥哥牛批!”

孟听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处在什么一个位置上。

程濯走过来,把那十张钞卷一卷,厚厚一叠塞到她软软手里。

“刚赢的,赢了就是你的。”

她懵懂地望着,还来不及问他们打了什么赌,就被程濯推了一下。

“不知道你在我衣服上闻到什么味道,去闻闻,把人逮出来罚三杯,害我们枝枝一大早爬起来洗衣服。”

微微踉跄一步,孟听枝站稳回头。

他从来都是喊全名,孟听枝这三个字,总被他喊得有种逗弄感。

头一次听他喊自己枝枝。

我们枝枝,宠得人心酥。

孟听枝一时回不过神来,眨着长睫,糯糯说:“我……也不记得了。”

他浸在光里,修长白皙的拇指与食指松松捏着杯子,无名指揉着眉梢,笑声里透着一股子纵容,“那完蛋,衣服白洗了,气也白生了。”

孟听枝抿着唇,一汪才经历忐忑的心海仿佛被灌满了糖水,盈实甜蜜,太熨慰了。

包厢里其他人都在看着,程濯是什么态度,他们瞧得清清楚楚。

徐格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替孟听枝打听,问谁啊?谁惹孟听枝生气了?

靠社交吃饭的交际花们开起玩笑都比寻常人会,当即笑着打趣说,“我看孟小姐不像生气,倒像是吃醋了。”

“是吧,我也觉得是吃醋。”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孟听枝急坏了,往程濯身边走,忙说着:“我,我没有!”

“我们枝枝说没有就是没有,”程濯顺着她说,说完凑近她,“我闻闻醋味酸不酸?”

没在会所久待,他们逛回了云安。

古镇夜晚还是日复一日的热闹,孟听枝在这儿待了十天,这样的灯火和喧嚣几乎是复制。

小摊上买走一只香包,客人走后不久,店主就会补一只一模一样的上来。

跟程濯牵手走在闹市里,孟听枝心头有一股久久不能消弭的热。

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刚刚在会所的场景,依旧震惊于她随口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路过一家水果店。

夏天水果不易存,迎面夜风有种甜腐的香,灯源冷白,程濯侧过脸,眼神几乎洞穿她一路的沉默。

“想问什么?”

孟听枝先一愣,然后慢慢摇头,露出一个温温软软的笑,“没。”

旁边有装货的拉车经过,程濯揽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被撞到,“怎么都不看路?”

孟听枝望着他说:“我光顾着看你了,我一直都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