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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遇狼君(191)

作者: 百醉疏狂 阅读记录

偶尔,苏绾不是没想过追随萧衡而去。

她不会自怨自艾的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命运多舛的人,但不可否认,她的确太苦了。

相继被亲人遗弃,日子又太苦,苏绾真的不想再和命争了。但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懦弱、无能了些。

不说她和萧衡有多深的感情,除了世人觉得可笑之外,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这世上谁人不苦?这世上谁人不难?可还不得各个都在努力和认真的活着?比她还苦还难的不知道凡几,她衣食无忧,却还要自怜自艾,怨天尤人,未免太过于矫情。

哪怕她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只能帮助一个人,她也不枉造物主给她两次生命的大机缘。

萧徇离开,标示着梁王府正式承认苏绾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萧三奶奶,而只是一个丧夫的年轻寡妇在沉痛之后,避世心伤的尼姑。

她和梁王府再无关系,梁王府也不会再给她任何庇护。

同样的,还有苏府,在苏绾不识时务的自我放逐之后,她和苏府就再没了世俗的牵扯和联系,也就是说,苏府放弃了她,她也放弃了苏府这个唯一的娘家。

很自由,却也很无助,但苏绾不后悔。

慈静庵的主持虽然接受了萧徇慷慨的香油钱,但对苏绾并没有刻意的照顾。

她早就对苏绾说过:“只要活着,就算避去深山老林,也逃不掉烟火红尘中的纷扰。你若心不净,何处都不是胜地。固然你只为求一方立锥之地,但若不自立,菩萨也难给你以庇护。你若只是沽名钓誉,吃不得这里的苦,贫尼劝你还是早些回头。”

苏绾摇头:“既入空门,不敢说四大皆空,但我一定会严守庵里的清规戒律。”

是以她不需要格外的照顾,平日里劳作、念经,和其它师姐、师妹一般无二。

………………

一个月后,苏绣造访,以上香的名义,特地点名要苏绾在一旁帮着拈香。

苏绾只作不识,对她的颐指气使、矫揉造作,给以极大的容忍和耐心。

苏绣上香磕头,净了手,又要求签,她望着微微躬腰,满脸虔敬的苏绾,道:“你说你图什么呢?青灯古佛的日子就真的比锦衣玉食的日子好过?”

苏绾淡淡的道:“如人饮水。”

“呵,你少咬文嚼字,不是我说你,你也未免太蠢了些。”

苏绾目光微垂,神色平静,道:“你得偿所愿了?”

早就看见苏绣做了妇人妆束,想来尽管她没能劝动自己,但萧徇择心人厚,还是兑现了最初的诺言。

苏绣一扬下巴,道:“当然,你后悔了?嫉妒了?”

苏绾只觉得好笑。

和苏绣讲道理,就像和夏虫语冰,所以她不会在这件事上花费过多的心力。

她只道:“各人追求不同而已,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舒服、幸福,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我曾经姐妹一场,又没有血海深仇,我当然是乐见你得遇良人,一辈子都平安喜乐的。可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截然不同。你犯不着时时处处都拿我当假想敌,我过得好或坏,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真的不需要做出小人得志的轻浮模样来我这里炫耀。”

苏绾话说的漂亮,但她也从不低估人性里的恶,她眼里闪过讥讽,道:“我已经避到了慈静庵,和你再无半点交集,你若仍旧不依不饶,想着可以借此将我踩死,那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些。你若敢伸手,我必让你悔不当初。”

苏绣此来,一是炫耀,二是落井下石,私心里还真的想过不如就此弄死苏绾算了。

可被苏绾将话挑得这样直白,她自是恼羞成怒,可虚荣心使然,又岂肯承认自己存着龌龊心思?

她只悻悻的道:“你想得太多了,就像你说的,你都出家做了尼姑了,又碍着我什么事?我管你是好是歹,是死是活呢?”

苏绾道:“确实,你的敌人,是早晚要进门的世子妃。”

………………

不用苏绾提醒,苏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萧徇纳她为妾,梁王不置可否。他的态度始终那样:一个女人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纳谁不是纳?

梁王妃虽极力反对,可男人家的事,有时候由不得女人左右。既然梁王说了,苏家还有用,那么给苏绣一点儿甜头也是应有之义。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侄女早就不在了,梁 王妃也犯不着为了长子后院的事和长子起了龃龉。

是以苏绣顺顺当当的成了萧徇的妾。

萧徇劝不回苏绾,本着一种奇妙的心理,并没有白放着苏绣,顺理成章的圆了房。

苏绣几经波折,虽是做妾,但仗着自己亲爹的排面,好歹是个良妾,心境早和从前大不相同。她待萧徇恭谨敬慕,平日里温顺体贴,一时二人倒也恩爱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