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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侧(186)+番外

公孙佳没有打断他的介绍,沙盘上的地点她早就熟谙于心,却不介意邓凯重新梳理一遍。

在邓凯介绍地理的过程中,公孙佳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上回从哪儿打,这回几乎还是从哪儿打。

邓凯能被父亲派过来作面圣的打算,本身就不是一个笨人,暗想:县主自幼养在深闺,或许熟悉宫廷与人性,却未必知兵事。

他解释得就很仔细:“此处山隘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它是南下的门户……”

历次战役,无论时间跨度有多大,是千年前的还是百年前的,只要发生在同一个区域内,它有可能决战的地点几乎都是固定的。差也差不了几十里。

如果有一个很还原的沙盘,只消看上一眼,很多人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公孙佳听他说了一长串,这些基础的知识并不比荣校尉讲的多多少,心里也有了数,用一句总结堵了邓凯的嘴:“兵势如水。拿盆水,沙盘上从北往南一泼,水从哪儿漫过来,哪儿就是咽喉要道,兵家必争。继续。”

邓凯就不再说得多么仔细了,公孙佳这话说得太明白了,比引经据典背多少名将的释义都清楚。“泼水”,就像“牌桌”、“筹码”、“饿疯了”一样,明显是经过思考之后的总结,还总结得特别到位。

邓凯将准备对皇帝说的那一套说辞给讲了出来。

听他讲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事发突然,所以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除此之外没有破绽!

无论是邓金明的应对,还是师括、李铭的做法,以及后续的议功、抚恤、安民,统统都没有破绽,全是按照军规、律法来做的。师括、李铭做得好,得赏,邓金明无功无过,原地趴窝。他们俩不援助邓金明?当时是因为战场的形势问题。这个皇帝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否则皇帝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但是这个结果是绝对不能让邓金明满意,也不可能让公孙昂的旧部们认为合理,甚至会让许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公孙佳问自己。

她跟着“书库”已经上了些课了,不少制度方面的东西已经开始了解,以她目前的认知来看,如果她不姓公孙,那么看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有谁偏袒了师、李二人,故意刁难邓金明。但是能让人心生不明,就一定是有问题了。至少这碗水没端平。

她怕自己不懂说错了,依旧是背着手看着沙盘,说:“都说说吧。”

“老王”等人很朴素的观点就是:“烈侯走了,咱们就是没娘的孩子,他们都欺负咱们!”

再往深里去,他们就说不太清楚了。整个事情没有破绽,但就是不满!

余泽道:“是老邓的运气也不好,账目上有些难看了,不大好讲理。贤侄,你若是没有别的说法,哪怕让你见着了陛下,你这……恐怕也是不能说服陛下的。你要陛下怎么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功,所以要与有功劳的人同赏?有这个说法的吗?”

公孙佳眉毛一跳,“老王”不干了:“老余,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凯道:“我父亲已尽全力,换了谁又能说做得更好呢?”

单良用力咳嗽了一声,将他们的争吵打断,在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又闭嘴了,安静地看着公孙佳。

珠子极轻的摩擦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每一下的间隔都是一样,直到声音停住。公孙佳已有了主意,伸手在地图上遥摇点了几点:“要出事。”

在场的也都算是行家,余泽道:“确实都是胡骑叩关的地方。”

公孙佳摇头叹气,道:“守将都是旧相识吧?”这些情况她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虽然是停留在去年的布置。

余泽很捧场地道:“是。”

公孙佳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呀?

公孙佳转过身来,一字一顿一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你们所有的旧同袍,只有一件事要做——活着。”

余泽抢着做代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佳明白,自己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展现自己是可靠的,否则眼前这些筹码就会离自己而去。

她说:“我不给你们打哑迷。纪炳辉需要安抚这些年来追随他的人,他有纪宸。从来军功最重。这些机会他们需要,是会抢的。”

她又点了点沙盘上一个位置:“这儿,可以控御全局,以前坐镇的是我爹,现在会是谁?”

她对军事的了解并不深入,但是对朝廷势力的消长确实是有一种天赋,于是扬长避短,只从势力与人性来讲:“坐在这里的人,未必会照顾你们。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纵使你抢到机会,他也能有几百种办法让你无功而返。甚至坑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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