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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180)+番外

作者: 戈鞅 阅读记录

他顿了一顿:“石渠兄只难过了一会儿,便说,不管是谁生的,他已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了,以后就是自己的孩子。”

春花轻笑:“哥哥虽常常糊涂,但实在是个敦厚的人。我诓他诓得这样厉害,他都不记恨。只是可惜了烟柔一条性命。咱们虽猜到妖尊会在她身上做文章,却没料到他们行事如此狠辣。”

“你我只是凡人,总有力所未逮之时,不要太过自责。”

春花“嗯”了一声:“你今日去找古树婆婆,可有收获?”

谈东樵便将古树婆婆所言之事细细讲述,末了道:

“古树婆婆与那枕骨的鬼魂打了个照面。她说那鬼魂十分谨慎,指名道姓,只肯和你说话。”

春花一愕:“我如何能和他说话?”

谈东樵从袖中掏出一片指甲盖大的树皮:“就如烟柔和菡萏一般。你吃下这片树皮,若鬼魂有意与你沟通,你就可以看到、听到它。”

他紧跟着解释:“这事,恐怕有些难为你。你若不愿,也有其他办法可想,不要勉强自己。”

阴影里沉默了良久,伸出一只手,穿过栅栏,拿起他手中的树皮。

“我愿意一试。”

她看也未看,便把那树皮扔进嘴里,生咽了下去。

谈东樵蓦地瞳孔一震,手掌如电般飞快地抓住里头之人的手臂,一把拉过来。

“你手怎么了?”

春花还未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他拉了过去,整个人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架在栅栏上。

“曲廉对你用刑?”

他面上如罩冰雪,眸中有风雷聚集,神情一时间有些吓人。

春花眉毛直跳,勉强笑道:“只是被夹棍夹了两回。他见我实在不肯招,就放弃了。”

“……”

谈东樵沉怒地瞪着她。

雪白的小脸终于暴露在昏黄的烛火之下,一双水眸微微红肿。

“疼得受不了了?”

春花被他这目光一望,瞬间有些招架不住,扁了扁嘴,道:

“有一会儿确实疼得厉害。没忍住就哭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什么,迫切地盯着他,“这事儿你可得……”

“保密。”他叹了一声,接上她的话,“春花老板从来不掉眼泪。”

“……”

铁骨铮铮的春花老板莫名心虚起来。

她想了想,解释道:“曲知府这人我很了解,好名声,爱做官,心倒不算坏。他怕外头人议论他偏袒我,急着问案,这才上了刑。只夹了两下,见我吱哇乱叫,却宁死不招,便有几分信我了。我身上留了伤,他也有说辞去堵攸攸之口,后头便没再为难。”

谈东樵不语,只一双黑眸如暗夜荧惑一般灼灼盯着她。

“呃……”她只好垂首避过,努力动了动手指,“你瞧,骨头都没事,就是肿得像小棒槌。”

“哎,你这么瞧着我,好像是我做错事了似的。”

他眸中黯了一黯,垂目把她的手拉近些,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挑出些药膏,以指腹轻轻涂在她手指上。

春花屏着气,任他涂抹,竟不敢出声,只觉心跳如鼓。

待两只手涂完,才听见他闷闷地说: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春花十分想问他,错哪儿了。

还没问出口,便觉得耳畔一阵阴风吹过,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谈、谈、谈大人,好像来了……”

隔着栅栏,谈东樵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别怕,我在。”他声音里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鬼魂不能和人有肢体接触,更不能伤人。”

……说得轻巧。她这辈子可是头一次见鬼啊!

栅栏的阴影中,如黑泉般涌淌出一条涓流,盘桓而上,徐徐缭绕成一个人的形状,长发,灰袍,面容模糊。

春花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声:“你……是谁?”

鬼魂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作了个深长的揖:

“春花老板,别来无恙。”

那声音,如同铁匠铺里的许多锋刃互相摩擦,细微而犀利。

春花身躯剧震:

“……祝般大师?”

“你的枕骨,怎会落在妖尊手上?当年的事,和妖尊有何关系?还有……你的儿子阿九……”

祝般的鬼魂掩着半面,悲声道:

“祝般醉心名利,遭人陷害,羞见故人!若那妖物只害了我一人,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可恨它害我祝家后裔无处容身,乃至香烟断绝!”

他泣了数声,倒头便拜:

“汴陵城中,谁人不想发达?谁人不拜财神?拜财神者,都是那妖物的信徒!只有你春花老板是可信之人。祝般只剩残魂半缕,愿将所知一切内情告知,若能教那妖物伏诛,灰飞烟灭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