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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245)+番外

作者: 戈鞅 阅读记录

春花:“……”

这丫头大约是跟着她久了,越发刁钻了。

心情由是大好,于是拍着桌子道:“来人啊,快给我热一壶‘春昼’!”

婢女热了酒,倒在白瓷小杯中,酒液甘红,奇香扑鼻,捧在手中,果然像捧着一个春日的早晨。那正是:春酒盛来琥珀光,暗闻兰麝几般香。

仰脖倾杯而下,酒液如湍急清冽的小溪,冲遍四肢百骸,彻底温暖了肺腑。脑中登时一热,便似有千万只欣喜的雀儿绕着眉梢闹将起来,平生所遇的欢乐事一件一件尽数浮现在心头,譬如她七岁时第一次打算盘便赢了石渠,被爷爷大力称赞,又譬如十九岁那年终于当上了汴陵商会的会长,商会那群老头儿们看不惯她又拿她没有办法。

还有那日,那人说:三年前的事,是发生在他身上,最好的事。

嘻嘻。

真畅快啊!“春昼”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陈葛追着她求了半年,要把侯娘子的碧桃垆买下来。若是能想到量产的法子,让寻常百姓都喝得起,钱途定是不可限量。

春花心头一热,顿时觉得室内闷得难耐,不禁一跃而起,推门而出。

来到檐下,但见满天星在,流月如霭,两盏风灯如梦般摇摇摆摆。

她蓦地恍惚了。

赚钱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花抬起左腕,将“桃僵”拢在指尖,轻轻地唤起那人的名姓。三个字,每个字都如蜜糖流淌过舌尖。

“……谈大人,你在么?”

只一瞬,那边便有了回音,声音透着些错愕。

“你遇上危险了?”

“……”

这话说的,没遇上危险,就不能叫他么?

春花哼了一声,目光在周遭逡巡了一圈儿:“是有些危险……”

视线落在檐角上,一只大肚蜘蛛正在瑟瑟结网。

“有蜘蛛精呢。”

镯子对面立刻焦急起来:“你在何处?”

“我就在家中,书房门口啊。”

她顿了顿,凑近去看那蜘蛛:“好大的蜘蛛,肚子有簸箕那么大,腿有高跷那么长……呜呜,谈大人,救命啊……”

她演绎得声情并茂,酒意上涌,脚下便有些不稳,忽然脚腕一软,跌坐下去。

“诶?”

跌到半路,屁股的撞痛没有如期而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

“……谈大人?”

指甲盖儿大的小蜘蛛在檐角下奋力地织着网,浑然不知自己遭遇了一场不白之冤。

谈东樵托着她的腰肢,看了眼那可怜的蜘蛛,又低头看向这说瞎话从不打草稿的女人。

“这就是你说的,蜘蛛精?”

“……”

“腿有高跷那么长,嗯?”

春花垂眸,毫不羞愧地干笑了声。

“你来得……好像有点快啊。”

真是的,她的好演技,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她抓住他的手臂,勉强将自己撑起来,掀开还留着一丝清明的眼皮:

“谈大人,方才我叫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谈东樵神色一僵,淡淡地撇开眼。

“恰好在附近,听见你唤我,便立刻赶来了。……你喝醉了?”她从霖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离谱。

“喝了点儿,但没醉。”春花笑嘻嘻地睨着他,一把抓住他衣领:“谈大人,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刚才你在哪儿?”

撒谎成精的人,还好意思让别人说实话。谈东樵深深地叹了口气,但骨子里刻着的板正让他还是如实回答:

“在你家门口。”

他从霖国公府出来,片刻也没耽搁,立刻赶到长孙府。到了门前,才察觉人家户牗紧闭,原来已过了子时了。心中反复演练了多次的说辞堵在了喉咙口,他只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这么在长孙府门前愣愣地站了许久。

站着站着,自己也觉得无趣,打算回府时,有软语轻拂过灵台。

谈大人,你在么?

春花收回双手,捧着脸,吃吃笑起来,像只偷吃到鱼的狸猫。

“谈大人,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呀?”

谈东樵低头,将她的可爱与狡猾全部拢进眼底。

“是。”

“是不是心急如焚,非要此事说出来不可?”

“是。”

“那你进来说吧,我有好酒。”她拉起他微凉的手,一路拉进她的书房兼闺房。

京城这处,虽是临时寓所,也被她布置得很是舒适,与汴陵的书房几乎一模一样。谈东樵心中涌起一股温柔情思,软得像天边的白云。

春花把他按在榻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春昼,给他也倒了一杯,才道:

“说吧。”

谈东樵道:

“你上次问我,可曾想过以后。我从前未曾想过,这几日却是认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