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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86)+番外

作者: 戈鞅 阅读记录

啪地放下碗,她站起身来:

“严先生!”

她嗓门儿脆亮,方圆数丈的客人都扭过头来看她。独那人,仿若未闻地消失在巷口。

嘿,不知是耳力不行,还是特地绕着她走。

对了,这个人明明白白地说过,不是很喜欢她。虽然为了挣点银子屈尊以事,但对面见着了,还是嫌弃的吧。

春花略有些泄气地坐了回去。

一口甜润的豆腐脑儿下肚,瞬间心情又好起来了。她吧嗒吧嗒嘴,对自己叹道:“人生行乐耳,所乐亦分类。但须及时行,各人自领会。”

有人拉开邻侧的小凳,在她身旁坐下。

“吃一碗豆腐脑儿,也要发此大感慨?”

“严先生!”

春花惊而复笑,望一眼巷口,竟不知他何时走过来的。

“我还以为,你没听见我唤你呢。”

严衍叹了一声:“本来是没听见的。后来想着,还要在东家手下讨生活,便听见了。”

“……”

春花默了一默。这位严先生,挤兑起人来可真是不含糊。若不是看在他上任以后,账目尽数被梳理得明明白白,她连着多日都能睡够三个时辰……

嗨,爱挤兑人算什么。

她笑嘻嘻道:“严先生,我请你吃好吃的豆腐脑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严衍挑着眉,似笑非笑:“东家有何吩咐?”

“咱们私下谈事,你尽管挤兑……呃……尽管直言。若是出去谈生意,你还是……咳咳,对我恭敬些,给我留些面子,如何?”

她捧着个粗瓷大碗,唇间粘着晶亮的糖液,笑得毫无机心。若不是见识过她的圆滑与果断,还真要以为是哪家未经世事的傻姑娘。

严衍有一瞬间的失神,旋即警醒,淡淡一笑:“自当从命。”

春花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自以为得着,有些小小欢喜。绿荫如盖,豆香入风,枝叶清香满鼻。她仿佛陷入醇香如豆乳的思绪,一时静谧无声。

豆腐脑儿又上了一碗,春花忙招呼他:“严先生,趁热吃。”

碗中雪白细腻如脂,汤色清亮,表面撒着一层细碎的冰糖犹如冰棱,扑面香甜,教人心怀逸畅。

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粗瓷大碗,另一手执起粗糙的木勺,严衍舀起豆腐脑儿的动作也是端正严谨,仿佛在宫宴中浅尝琼浆一般。

春花猜测,严衍小时候,家里一定管得很严。什么坐卧行止,日常的动作由他做来,都是开合有度,文雅端方而不失大气,真真是俊逸好看,乃至隐隐有股道德上的优越感。

恐怕是后来家道中落了,才沦落到给人当账房吧?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以免他脸上挂不住。

“钱庄上的事情还需你多费心。我有些旁的事要忙,这几日就不过去了。”见严衍露出探询之意,春花连忙补充,“今年的斗香大会,吴王府交给咱们筹划了,这是大事,香药局那帮制香师个个脾气古怪得很,只管制香,不管人情,必得我亲自盯着。”

严衍点点头:“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春花正待张口,却见严衍脸色一凛,一手腾地暴长,将她往旁边一扯。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转了两圈,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尖撞在他胸口,撞得生疼。

她猛然抬头,耳边听见一声巨响。方才两人坐着的小方桌已被不知何处飞过来的一个人砸得四分五裂。红色官服的闻桑跃上来将他一把摁住,手臂往后一拉:

“兔崽子,你倒是跑啊!”

被摁住的人鬼哭狼嚎。两个衙役上来用绳子把那人捆了个结实。闻桑志得意满地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过身来,笑意凝在脸上:

“大师伯!”

严衍一手端着碗豆腐脑儿,一手将春花揽在怀里,寒着脸:“捉个小贼,怎么如此大动干戈?若是伤到无辜百姓,又当如何?”

“无辜百姓”从他怀里挣出半张脸,揉着鼻子招招手。

闻桑苦着脸,只得向这两尊大佛赔礼道歉。正要拎着犯人离开,又听严衍在背后冷冷道:“砸了别人的摊子,也不赔偿?”

“……”闻桑摸遍身上,一文钱也无。只得如丧考妣地向严衍摊开手。

春花退开两步,整了整衣衫,打了个圆场:“闻捕快也是为了百姓安宁办差,这摊子我来赔。”

闻桑如蒙大赦,又不敢放松,怯怯地望着严衍。

春花看了眼犯人,皱起眉道:“这不是徐师傅么?”

严衍一怔:“你认识?”

“他我家香药局的制香师傅,不知是犯了什么错,竟动用到官府捉拿?”

闻桑道:“这事儿吧,也有点奇。”他刚刚奔跑过,还有些微喘,便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忽然意识到严衍还站着,连忙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