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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妻嫁到(184)+番外

世上总有那些孤苦的孩子,像她这般运气。

顾宝铮怔怔看着她,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她坐在空荡荡的林家前堂里,好像她爹还在一样。

李厚吩咐着小厮收拾东西,刚才在车边看着家当还不少,此时搬回来,一安置下去才发现林十三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了,然而这些东西,这个家在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林锦屏一哭,宝儿就皱眉。

她看见了,所以也不敢哭了,就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

昔日穿着光鲜,此时一身脏污,才在外面冻得浑身发抖,此时暖和一点也觉浑身冰凉,抱着双臂来回错着脚步,借以取暖。李厚走过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让紫玉进去房里寻了件从前的斗篷给她裹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进去等着。

林锦屏不肯走,生怕一会她们都走了给她扔下:“我就在这等着姐姐。”

李厚叹了口气,依旧推了她进去:“她现在顾不上你,一会走的时候叫你,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她也是实在是又冷又饿,连连点头:“那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回来。”

说着裹着斗篷跑了。

顾宝铮一手搭在桌上,还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实,回头看着表哥:“表哥,你说我娘干什么去了?”

李厚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也不再隐瞒了:“南方瘟疫横行,我申报要去,她不许,她一个人去了。”

是了,这才对。

这才是她娘,是她娘李朝宁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真想拍起巴掌来,来赞叹巾帼不让须眉,她娘永远走在她的前面。

可是她动不了,林十三带着她们回京过冬,她们的军令是过完年就走,现在将已远行,不用想必然是违抗了军令,他尾随而去,是让她多了一点点的安心,可又平添了多少担忧。

她坐了好半晌,忽然站了起来:“表哥,那沈江沅呢?他干什么去了?他文不文武不武总不会也去赈灾去了吧!”

李厚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瞪眼说瞎话:“没有,他去送你表姐了。”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与沈家扯上关系了的。

别说沈江沅都不一定能回得来,就算他能回来,沈家以戴罪之身,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

既然隐瞒了,总不能全都让宝儿知道。

他神色未变,顾宝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又坐回椅子上去:“也好,也好。”

林家只剩两个小厮和两个做饭的婶子还在了,丫鬟一早才叫秋娘打发了,宝儿留了人守着宅院,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没再说些什么。紫玉生怕她病着,受不住打击倒下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她转了好大一圈,走回前院,也只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屋檐,便是转身:“走吧。”

紫玉来扶她,也被她拂袖甩开。

李厚才一回头的功夫,早盯着她们动静的林锦屏就蹬蹬蹬跑出来了:“姐姐!姐姐去哪里!姐姐带上我!”

宝儿回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摸,将旧锦袋解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些碎银子,刚要摸出来给她,又发现银块里面还掺着几颗小珍珠,圆润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差点落泪。

不知道是不不是因为病还未好,想起他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聪明前他就爱做这样的事情,沈江沅总是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锦袋里面放上小东西,他说每一样都很值钱,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待她更好的人,就是让她再找不到比他更舍得的人,就是让她以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喜欢她的人,那样的话她就永远只是他宝儿。

她鼻尖一酸,连整个锦袋都送了锦屏的面前:“这里面有些碎银子,还有几颗值钱的珍珠,你拿去变卖了,也够生活几年的了。我爹不在,眼下虽然我是在京里,但是过了年就要走了的,到时候还是你一个人,不如这就别过。”

林锦屏直摇着头,只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姐姐总还有一个家,可我什么都没有,姐姐是我姐姐,总有人照看着我些,姐姐不在,即使我有宝藏,也只会招来饿狼。锦屏才有了名字,户帖上也真的是爹的女儿了,我叫林锦屏,对我叫林锦屏,他说他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去找你的。”

宝儿怔住,随即将锦袋重新系在腰间:“好,你就叫林锦屏。”

说着回头看着表哥,问他带着她过去住行不行。

李厚点头应允,紫玉这就扶着林锦屏也上了马车。

从林家出来,马车行得不快。

顾宝铮开始回想临走之前,李朝宁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这一想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涌上了心头,在那些她迟迟不肯和顾修成亲的日子里,多少次她坐在窗前,给宝儿念书,她说她们李家之所以姓李,是因为祖先有气节,在太1祖皇帝封赏之时,从未在意过名利。

才有的御赐李姓。

李朝宁出生之前,也有乱世。

祖父祖母给她取名朝宁,是愿乱世快去,长宁永安。

她说宝儿啊,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好守护这大好河山。

她说宝儿啊,你爹给你取名宝铮,这名字娘很喜欢很喜欢,铁骨铮铮,我宝儿定有不一样的未来。

然而临走临走了,她又说,宝儿,你好好的,平安就好。

顾宝铮的眼前,都是李朝宁的影子。

想完了娘又开始想爹,小的时候经常让他拎着自己跑,上山下河,在那些她娘出诊的日子里,林十三带着她和表哥下河抓鱼,上山打猎。回来大展厨艺,每次又都做得很难吃,因为她嘴刁,生生给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厨艺大师。

他跟在她们身边好几年,在她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在。

她管表哥偷偷叫爹被打以后,还偷偷叫过他爹,那时候他一笑就把她举得老高。

后来他给她起了名字,让她叫林宝铮。

彼时他说:“十三叔从前做信陵君伴读的时候,有一位老师曾对我说过,身为男儿,必当做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是性从善,善为本,做一个刚正坚韧又有骨气的人。不过这话说得也混,怎么就男人能铁骨铮铮了?十三叔觉得宝儿长大也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姑娘,也能做个铁骨铮铮的人,你说能吗?”

那时候她说能。

其实她当时并未全懂。

他问她长大想做什么,她说什么来着?

宝儿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这么远,马车已经到了李厚家门前,紫玉领着林锦屏先下车去了,李厚拍了拍宝儿的肩膀,掀起车帘走了出来。灰蒙蒙的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似乎迷住了眼睛,他站在车下,赫然转身:“宝儿,下车吧!”

没有人回答他,不知道这傻姑娘又入了什么魔了,李厚不由扬起声来:“宝儿!”

宝儿果然听见了,缓步走了出来。

只不过,她站在车辕上面,低眸看着他,却是脸色通红。

“宝铮,”她说:“我叫林宝铮。”

说完,一溜红从她鼻孔蜿蜒流下,人大头朝下就栽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宝儿到了李厚家里,还不等进门就从车上摔了下来,这一病竟是十几天没有出门。

李厚给她一顿调理,也不过是气虚而已。

她养病时候,也算恬静,再未提及过爹娘。

李厚都啧啧称奇,他说他还以为她会冲动得去找朝宁去,然而宝儿却奇怪地看着他,只说爹娘一番苦心,她不能无视。军令如山,已经有一个林十三违抗在前了,她得守着,来年冲锋上阵守卫大好河山,这才是她要做的事,是她自己的路。

燕京的一切事物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了这也只是似乎而已。

眼看着这就过年了,李厚放了年假,郡王府也一直没有人来接宝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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