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成全(5)

糊里糊涂签下了终身条约，一满十八岁就放弃了学业，也没去高考。在其他同龄人为报什么专业烦恼时，夏晓天已然成为了一名训练有素的专业赛车手。

十年的培养换一辈子的劳动力，这笔买卖做的可说是稳赚不亏，颇有远见。有点名气的方程赛、拉力赛夏晓天都曾获得过不凡的名次，奖金奖杯双丰收。又因为出色的外表，稍微包装几下，汽车广告代言接到手软，赚得盆满钵满。

即使合同约定的费用分成相对较低，但夏晓天对叶海还是心存感激，所以才会忍着脾气听他训斥。如果没被挖掘，以他的家庭条件和脾气秉性，很有可能读完义务教育就会当个小混混，再因为伤人被捕入狱吃牢饭。

极速飙车所带来的刺激，感官无限放大的畅快，很大程度上化解了他无处发泄的暴戾。

训练场又迎来一批新车队，夏晓天看着那辆有些眼熟的橙色改装车，火又起来了。

夏晓天很少输。撇开车辆故障，领航犯傻，运气因素等等，让他找不出来借口的输，两个月前是印象深刻的头一回。实力被碾压的输，彻彻底底的输。他从没服过任何人，输了也照样不服。

看着晦气，夏晓天起身想走，被教练摁回了板凳上，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作为理由。即使真能赛上一百场，夏晓天最多也只能达到九十九胜了，那一次输了，已无法挽回。

橙色车辆飞扬跋扈地停入休息区，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性，一头高饱和度的红发，比贴满了标语的车身还浮夸，笑里藏刀地朝着夏晓天和叶海走来。

夏晓天脸上的表情毫不遮掩，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叶海假模假式地挤出了个微笑。

来人拨弄着鲜艳的头发，率先开口打招呼：“叶哥，天哥，好巧啊。”

“苏旭，好久不见，刚跑的不错。”叶海客套道。

夏晓天不屑一顾地嗤了一声：“不巧吧，市内就这家训练场最大最好跑，百分之八十的车队都在这儿练车，遇不上才真是活见鬼了。”

仿佛是故意恶心人，苏旭朝夏晓天更靠近了两步，做作地挤了挤眼睛，“看来天哥很期待再见到我啊。”

“见你妈逼！”夏晓天突然大发雷霆，将矿泉水瓶攥成一团，砸向垃圾桶，没瞄准磕到边沿反弹到地上，也视而不见，径直上了车开走。

碍于场地工作人员的目光，叶海弯腰将水瓶拾了起来，轻手轻脚丢进垃圾桶，搞不明白夏晓天又在发什么疯。他知道这俩人一直都处于针尖对麦芒的境地，但面上的礼貌和平还是要维持的，毕竟站上颁奖台时还要互相握手，就算输了一场比赛，也不至于这么没风度。

没等叶海想明白，夏晓天的车又倒了回来，一个打转停住，气势汹汹地下来，拽着苏旭的领子就要把人拖上车，一副磨刀霍霍要杀人的可怕模样。

比赛在即，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两方车队都交代不起，叶海连忙上去劝架。苏旭却轻飘飘地挡了几句，主动钻上了副驾。

这胆量这见识，这不要命的勇气，怪不得能拿第一呢。再看看自家那个崽，莽夫，有勇无谋的纯莽夫，叶海在心里默默扼腕叹息。

车窗灌进来的风将两人头发都吹得高高扬起，只不过苏旭是悠然自得吹着口哨，夏晓天怒发冲冠猛踩油门。

出了场地拐到僻静处，夏晓天在撞上墙前二十公分，踩了刹车，熄火。深呼吸运气好几次，稍稍冷静了些才冷声开口说：“苏旭，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他妈再给我发那些照片了！”

“我和你说过我要怎么样。”苏旭优哉游哉地说。

夏晓天面色铁青，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那这事儿可就没个一笔勾销的说法了。”苏旭咧嘴一笑，威胁的意味十足。谁手中握着把柄，谁就在博弈中处于绝对的上风。

“是我喝多了酒，我对不起你。除了你提的那件事，其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赔偿你。”夏晓天并不真心悔过，只是忍辱负重。

撕下假面，苏旭扯着嗓子咆哮了起来：“没那么容易的！夏晓天！你觉得我现在是缺钱还是缺乐子？！我就要个公平公正！你连那个字都不敢提了吗？你操了我！操了我！我就要操你一次还回来！”

罄竹难书，振聋发聩。

夏晓天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回吼道：“我他妈有男朋友！我给你找两百个最漂亮的鸭子行不行？！你爱怎么操怎么操！别他妈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来！”

听见意料之中的回应，苏旭嗤笑一声：“还在谈啊？见着床照都没舍得和你分，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