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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道(9)

贾士立说:“不不不!你这两下子足够用了!”

下课后,段宇成没有马上走,而是留下帮罗娜一起打扫器材室。

罗娜扫地,段宇成拿抹布把器械都擦了一遍。事后两人坐在垫子上休息,段宇成忽然想起什么,说:“你等我一下。”一溜烟跑到外面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他站在器材室门口,对罗娜说:“你先别动,别动!”

罗娜疑惑:“干嘛?”

段宇成将水瓶一抛,罗娜稳稳接住,段宇成咧嘴一笑。

罗娜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抽风啊?”

“没事没事。”

段宇成过来坐到她旁边,罗娜笑道:“代沟啊,年轻人的世界已经看不懂了。”

段宇成问:“姐姐你多大了?”

罗娜纠正:“是教练。”

“教练你多大了?”

“十八。”

“……”

罗娜喝完水,拧上盖子,说:“走吧,回去了。”

段宇成跳下垫子,跟在罗娜身后。罗娜锁门时落下点灰,段宇成眨眨眼,觉得有些痒,埋头揉起来。

“进灰了?”罗娜收起钥匙,扇开段宇成的爪子,“别动,蹲低一点。”

“你帮我弄吗?”段宇成稍稍弯下腰,小声说:“那你轻点啊。”

罗娜道:“我肯定轻啊。”

阳光正好,天色正好,就在段宇成眯着眼睛等着被罗娜温柔以待的时候,忽感头顶一片清凉。罗娜拧开矿泉水瓶,照着他的脸就倒了下来。

“哎呀我去!”段宇成大叫一声,像小狗一样狂甩脑袋,再一抬头,眼睛莫名就好了。

罪魁祸首已经跑远,罗娜在校园的小道上笑弯了腰。

段宇成湿着脸朝她吼:“喂——!”

她摆手,远远喊道:“回去吧!今儿太热了,别跑步了!”说完笑着离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绿得细腻又温柔,阳光轻盈穿梭其间。段宇成站在原地,看着罗娜踩着斑驳的树影渐渐远去。等她彻底消失不见了,段宇成使劲抓抓头发,就地蹲下。

脸上挂着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燥热的柏油路上,每落一滴,就像女人笑了一声。

段宇成感觉耳根很烫。

有点不对劲,不该这么热,这个气温他应该能适应的才对。

头顶的太阳亮得快没有边缘了,知了像抽筋了一样狂震双翅。

他一双大手捂住眼睛,欲哭无泪。

“怎么回事啊……”

少年嗓音还没成熟,带着软绵绵的磁性,像抱怨,更像撒娇,回响在校园静谧的午后。

第七章

生活训练按部就班进行着。

段宇成翘首以盼的秋季运动会就定在十一国庆之后。

长假前的最后几天,学生们开始例行躁动,这是他们大学的第一个长假,大家对于出游跃跃欲试。

罗娜九月中旬就开始忙运动会的组织安排,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本来计划在宿舍睡到地老天荒,不料有人做了其他安排。

九月底的某日中午,吴泽和罗娜在食堂吃饭,罗娜正在拆饭盘中的酱茄子时,吴泽说:“我订了源鸣山的票,放假过去玩两天。”

罗娜毫不留情拒绝:“不去,累。”

吴泽两口扒完碗里的饭。

“累什么累,随便玩玩,你不爱动就躺屋里。”

罗娜还是犹豫,吴泽说:“别想了,酒店都订了,退不了,挺贵呢。”

于是罗娜的长假行程就这样决定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罗娜去体育场找段宇成。段小朋友每晚七点到八点半,雷打不动会训练。她找到他时他正在做力量练习,脚下踩着拉力绳。一见到罗娜,反射性抬手打招呼,结果绳子崩到脚上,疼得大叫。

贾士立和施茵也在,贾士立见到他这模样,忍不住说:“你是傻逼吗?”

罗娜过来。

“干嘛呢,这么热闹。”

贾士立说:“晚上吃了好多,运动一会减减肥,罗老师来散步吗?”

“我来找他。”罗娜冲段宇成扬扬下巴,“你,国庆一号到三号田径队休息,我也不在校,给自己放两天假吧,出去玩玩。”

她说完便走了,刚出体育场,被段宇成追上。

“你要出去玩?”

“对。”

“去哪儿啊?”

“爬山。”

段宇成想了想最近的山。

“源鸣山?”

“是啊。”

段宇成惊喜道:“巧了!我们班也去。”

段宇成的班级也预备了假期活动,包了一家源鸣山上的小民宿准备开Party。段宇成之前一直想着要训练,本来不打算去的。现在听说罗娜要去,飞速跑回宿舍找胡俊肖报名。

十月一号,大部队浩浩荡荡前往景区。

黄金周出行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放眼望去,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罗娜和吴泽是开车去的,光停车就停了快一个小时,罗娜远远望着山坡上黑压压的人群,痛不欲生道:“在学校待着多好,非要来这遭罪。”

吴泽道:“就是来体验嘛。”

罗娜抬高视线往上看,高处人明显比下面少,想想他们订的酒店在山顶,心里又燃起希望。

她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加快速度,赶紧爬,然后去酒店睡觉。”

吴泽看向她。

“你手机是不是响了?”

“啊?”

罗娜掏出手机,果然来了电话。

“你耳朵可真好使。”她说着接通,“段宇成?”

“教练?你到了吗?”

“到了,山脚下面,正准备爬呢。”

“我们也刚到,你在南门还是北门?”

“南门。”

“哦,我们在北门。”

罗娜笑着说:“好,你们好好玩吧。”刚要挂电话,段宇成叫住她:“等等,中午要不要一起午饭,在山顶。”

罗娜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源鸣山海拔1673米,山路虽不陡峭,但坡缓,路程非常长,普通人爬一趟至少要五六个小时,到时哪还有什么中午饭。

罗娜问:“你们要坐缆车吗?”

“谁坐缆车,两个半小时,上不去吗?”

“两个半小时?!”罗娜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嗓子。

吴泽斜眼。

段宇成语气轻松,“你不十八岁吗?我在山顶等你。”说完便挂断电话。

罗娜握着手机,哑口无言。

吴泽点了支烟:“怎么了?”

罗娜眯眼。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什么?”

罗娜收起手机,蹲下系鞋带。吴泽笑道:“干什么?要两个半小时爬到山顶?你什么时候有这闲心思陪小屁孩玩了。”

罗娜不言,起身喝了几口水,对吴泽说:“你慢慢爬,我先走一步,酒店汇合。”

吴泽挑眉。

来不及说再见,罗娜一阵风似地冲向登山口。

在山脚下,段宇成又给罗娜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在北门的自拍。男生还喜欢自拍,臭美得无以伦比。罗娜嫌弃地看了一会,然后悄悄放大他的照片。

“这小子睫毛有这么长吗……”

照片下面配着一句话——“我要出发啦。”

罗娜回信息给段宇成。

“我这边检票口人多,估计要排十几分钟,你不用急。”

段宇成回了个OK的表情。

“那我等你,我先跟同学吃个冷饮。”

罗娜嗤笑,“年轻。”收起手机向山顶进发。

这一趟行程,罗娜什么风景都没看,她把山路当成一条坡型的塑胶赛道,周围都是她的对手。她一口气从山脚爬到南天门,再从南天门爬到峰顶,片刻都没有停歇。直到面前再没有台阶了,周围再没有更高的山峰了,她才抬起头。

山岭就像翠色的浪涛,绵延不绝,壮阔巍峨。

罗娜有点累,但更多的是爽快,她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出过汗了。心口舒爽,进出全是新鲜空气。

段宇成在十三分钟后爬上山顶,他背着一个大包,满头是汗,手拄膝盖喘粗气。忽然,角落里传来响亮的口哨。回头,罗娜面带笑容在树下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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