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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ops Of Jupiter──恋人(7)

作者: 平遥 阅读记录

「是他,不是她。」由于两人使用的是英语,因此能轻易分辨出他与她的差别。

「真厉害,有这么好的手艺。」巩君延衷心的赞美,年轻的脸庞闪耀着属于二十岁青年该有的阳光气息。

「是啊……」巩敬恒语意不明的应了句。

他高兴不起来,一想起「友人」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就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想着想着,巩敬恒忍不住拍拍堂侄的肩,「你辛苦了。」

「啊?」巩君延不明所以的看着堂叔,直觉巩敬恒说的颇具深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凝会心神,想专注聆听堂叔接下来的大论。

「啊?呃,没什么,对了,你刚刚想讲什么?」巩敬恒发现自己不经意之间表现出什么来,于是推推眼镜,粉饰太平的问。

「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了我手帕压伤口,后来我就不省人事,是他送我回来的吗?」巩君延扬睫笑望巩敬恒,苍白的脸庞唯有唇色的轻牵带动。

心底映现的却是昏倒前掉落满地的玫瑰花瓣,是因玫瑰早因失水太久枯萎垂落,还是因那位好心人的缘故?

巩君延不知道,但他的心因此雀跃不已,直想找回那人好好盘问当时的情况。

「呃,我是接到医院的通知,去医院接你回来的。」巩敬恒眼神乱飘,在心底咒骂。

他不擅说谎。尤其是在巩君延的注视下更难将谎言说得好,他的眼神有股让人无所遁形的紧迫,每每感受他的凝视,巩敬恒都只有「完了、完了,被捉到了」那种慌张。

「哦。」巩君延失望的垂下眼睫,「那个人……」

「嗯?」巩敬恒观察他的反应。

「那个人,给我一种好怀念、好怀念的感觉……」巩君延眼神渺远,胸口像塞满了什么却又像被掏空似的。

可仔细一想,却又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心情,于是巩君延选择遗忘。他的生命中该放弃的事物太多,很多时候,遇到不得不放手的情形,事后他唯一能掩埋心情的就只有遗忘。

「你觉得他像谁?」巩敬恒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巩君延看向窗外,「我连他的长相都不太记得,只记得他的声音……」

他逸去话尾,脸一红,脑中突然出现限制级的画面,忙稳住狂跳的心,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君延?」巩敬恒见他脸上有不正常的绯红,忙坐下要检查他的身体。

巩君延的身体比一般人弱上许多,还有先天性心脏瓣膜症,从小到大进出医院无数次,然而身体的孱弱没有让巩君延悻免于父亲巩瑞博严格的斯巴达教育,该挨揍时还是无法逃开。

小时候巩君延以及兄长特别怕看到自己的父亲,都宁愿巩瑞博不要回家,巩敬恒家则完全相反,巩敬恒天天都看得到自己的父亲,有时候还会怀疑父亲是否都将公事交给巩瑞博处理,所以才能在十点时准时回家。

「我没事。」巩君延拍拍巩敬恒的手,给他一个笑容,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它最近很安份。」

「那就好。」巩敬恒与堂兄家的三个小孩感情都不错,不过随着他们出国留学后便很少见面。

睽违十二年的再次会面,巩君延已被异国的生活磨练得失去他该有的年轻活力,巩敬恒一方面佩服一方面怀疑他如何熬过来,但因太久没见面,他们都有所改变,仍在相互摸索相处方式,巩敬恒也不急,只希望巩君延能活得开心……

但是,唉,巩敬恒怎么也想不到,原来……

「堂叔不必太过操心,我活到二十岁还没死,就代表我还能活过另一个二十年。」巩君延笑着说出他此生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岁数。

哎哎。巩敬恒轻叹两声,「你吃饱了吗?还想不想吃?」

「我饱了。」巩君延乖乖的将汤匙搁回原位,微微一笑。

「唉,君延,你不必拘束,放松些呀!」巩敬恒双手架上巩君延的肩膀,用力晃两下,加重他原就浮涣的视线。

「我……我很放松,堂叔,别摇了。」巩君延有气无力的倒卧于枕头上,抱着头不敢乱晃。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巩敬恒忘了他头上有伤,只顾着要他放轻松。

巩君延摇首,温热的浓汤让冰冷的身体由内而外舒缓,他有预感自己能挣得一场好眠。

「来,先吃药。」怕伤口发炎,巩敬恒为他拿了药吃。

「谢谢。」巩君延接过药与水林,乖巧的吞下药,然后在巩敬恒的帮助之下躺平。

「你好好休息。」巩敬恒手掌贴上他的脸颊,笑道。

巩君延一愣,昏倒之前的他,似乎也有人碰了他的脸,那份触感是冰凉而令人怀念的。

怀念?巩君延眨眨眼,不知这份心绪从何而来。怀念呵……好似他等待许久的某个人的体温便是如此——不似人类的暖热,而是……低过好几度的凉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