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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僧侣先生(4)+番外

他没回答,由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直走回他自己的房间。

房间已经被重新收拾得焕然一新,只是好像有点……太过于干净了。

她承认她小人之心,加上职业敏感,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先检查自己的手机钱包是不是都在,还好,这孩子似乎被他给度化了。

桌上放着一碗红薯粥,一碟拌豆腐,妙贤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竟然是一颗圆滚滚的鸭蛋!

“这是早饭,坐下吃吧。”

三梦问:“这鸭蛋是给我的?你一直拿在手里?”

“刚才定痴端来给我的,我本来想端来给你,看你人不在,怕你往山下走了,就顺手拿了个蛋想去找你,谁知道你在厨房。”

三梦很不好意思:“我去厨房也是想自己找点吃的,不想麻烦你们嘛!”

啊啊啊,这鸭蛋还是温热的,一定是靠他的体温才捂热到现在,太暖太贴心了,她都舍不得吃了!

妙贤看她捧着个蛋抿嘴傻笑,催促道:“快吃,吃完好出发。”

出发?出发去哪儿,下山吗?

三梦警觉起来:“我没说要走啊,你看我昨天才来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不着急回去。”

“你不用上班?”

“我公休假还有好多,领导批了几天假,不要紧的。”人家都是休结婚假,她休离婚假。

“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你考虑。”他态度冷淡,“我知道最近爸爸身体不好,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回去一趟。”

“真的吗?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妙贤没吭声,把桌子底下放着的行李袋拿出来,往她面前推了推。

原来他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怪不得感觉这屋里干净得过分。

三梦一激动,手头刚剥好的蛋就这么滑走了,她也顾不上捡。然而心头的雀跃不过半秒就冷却下来,因为她很快意识到,他同意跟她回家,就意味着两人离婚不过是迟早的事吧。

天阴,山里太阳来得晚。三梦拿手挡在额前遮太阳,看着妙贤在山门前跟三个定字辈的僧人道别。

妙贤出门时换了件衣服,如果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他离家上山时穿的就是这件,虽然也只是僧袍,至少比他这几天穿的那些体面多了。

扫地僧耳朵不好,他们说话都比较大声,说的话也就全都传到了三梦耳朵里。

她还以为这三人法号集齐佛家所说的贪嗔痴,他肯定叫定贪呢,结果老人家叫定傲。

定傲握着妙贤的手依依不舍:“一定要走吗?不能再多待两天?”

他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待得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也是。定傲点头:“那您带我问圆觉师父好,让他把身体养好一点,再到山上来住几天。”

圆觉就是妙贤的父亲,年轻时也曾到这山寺修行,算算年纪,跟定傲差不多大,这几年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大家都是知道的。

妙贤说好,然后转朝一旁的定痴说:“我留下的书你慢慢看,不是要看怎么盖房子的书吗,回头我让人送上来。要是都读完了,还觉得不够,你可以下山来找我。”

爱读书总是好的,何况定痴正是读书的年纪。听他自己说以前上学时最喜欢物理,最大的梦想是学了本事能动手给家里盖新房子,这样就雨天不会漏雨,奶奶的腿也不会老是痛。后来因为家境的原因生活都无以为继,十几公里山路开外的学校也不能去了,学业一度搁置,妙贤安置好他在寺中的生活,才慢慢帮他捡起来。

世家长老,像妙贤和他父亲一般是不收弟子的,尤其不足二十岁的人出家只能受十戒做沙弥,更不可能。所以妙贤虽然赐了法号给定痴,却没有给他真正受戒,要求他只需守五戒和持斋即可,不必守丛林清规。

定痴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都点头。定嗔其实也一样,妙贤交代说他走后也要每天抄经,他耷拉着嘴角也还是乖乖答应。

“放心吧,我会盯着他们的。”定傲说,“倒是法师你啊,要受委屈啦!”

他一边说一边瞄过来,三梦挖了挖耳朵,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他们这桩婚事真够惊天动地的——惊天动地的不如意,连深山里的扫地僧都觉得他跟她回家是受委屈。

三人在门口合掌作别,佛门也讲究长幼有序,妙贤身份高出他们太多,本来是不用还礼的,受着就好,可他还是双掌合十还礼,清隽修长的身形站在台阶上,庄严,又有些凄清,真像要下山历劫去的。

他肩上的旅行袋根本没什么分量,被三梦抢了过去。她回头看了看,山门外一高一矮一老迈,这活脱脱就是三个和尚啊!她忍不住笑了,问妙贤:“你就这么走了,他们不会没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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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都没接她的茬,把旅行袋背回自己肩上,朝山下走。

他脚上蹬了双僧鞋,要往俗世行走,还系了绑腿,健步如飞。要知道这深山几乎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郝三梦执勤追捕嫌犯时也搜过山,上山容易下山难,要不是熟悉地形走惯了的人还真走不了这么快,她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看来他也不是从不下山的,出家人靠施主供养,只怕这供养还有相当部分是他亲自下山去化来的。

他们走到半山腰,三梦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湿滑的泥地上顺着山坡滑出好长一段印迹。她站起来拍了拍身后,恼恨地说:“不走了,休息一会儿!”

妙贤抬头看了看天色:“再不加把劲,天黑也下不了山。”

“那也得吃点东西补充□□力啊,还有,我……我要嘘嘘。”

人有三急,难道他就不用上厕所?

妙贤脸一红,扭过头去看了看:“那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往东走一段,等会儿跟你汇合。”

他不等她同意,紧了紧肩上的旅行袋,继续往前走了。

这不是下山的路,越走林子越密,每棵树看起来都一样,没有指南针很容易迷路。

他知道三梦在后面悄悄跟着他。她飞快地躲在树后解决了生理问题,从包里摸出一包方便面,一边干啃一边跟着他。

大概是怕他走丢,或者又抛下她跑到另外什么地方躲起来吧。

他佯装没有察觉,往东走了两里,到一块风蚀得很厉害的巨大石碑跟前,拿出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屈膝跪下,伏地磕头。

他长身玉立的,长得又好看,再加上虔诚,这样的礼节由他做来再标准也没有了。只是很少见他这样,上回好像还是五年前他受戒上山的时候,在他父亲圆觉大师面前,所谓五体投地也不为过,

三梦刚好啃完了方便面,不知是不是补充完能量脑子特别好使,虽然看不清那石碑上的字,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

舍戒下山,他的身份在离开这深山老林之后就不再是受具足戒的比丘,而更像是一般的在家居士了。他有寺族世家身份,是赫赫有名的宗山继承人,只要二十岁之后进深山清修三年,就可以回到宗山光照寺,今后弘扬佛法,继承管理寺院的职责不需出家受最严苛的戒律。因此他可以有家有室,不用割断与红尘的联系。

当然,他也是可以选择的,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一辈子在这深山的寺庙里持戒修行,未尝不可。

妙贤站起来,将佛珠收进口袋里,看到三梦就站在不远处,一脸若有所思。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倚在学校大礼堂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心里却在想自己的事,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他从她身边经过,她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先是大大方方介绍自己,然后问他:“能不能留个电话啊,我是你的粉丝。”

他哪会有什么粉丝呢?他甚至连国乐团的正式成员都不是,要不是乐团笛手刚好生病了临时请他帮忙,他也不会登台。那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认识他的人应该都没几个,她却跳出来说是他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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